“三小姐, 您可别嫌奴才说话不好听,这古话说的好, 人贵有自知之明, 皇上是什么身份, 您又是什么身份,您心中得有个计较才是啊。”
见夏千雪面上闪过一丝屈辱, 他心里久违的有些畅快。
“贵妃娘娘就是再受宠, 那也是贵妃娘娘自己的事, 您这个当妹妹的, 不帮衬帮衬也就算了, 怎么还一个劲儿的拖后腿呢?就您夏家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贵妃娘娘遭遇不测失了圣心, 难道你们还能继续风光了去?”
夏千雪心头气血翻涌, 但对上康福那看似亲切和蔼实则笑中有刀的脸,还是忍住了自己轻颤的身子, 强颜欢笑:“康公公说的是, 千雪记下了。”
“光记下可没用, 得刻在脑子里啊,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康福丢下这一句话,也没给夏千雪留什么面子,自顾自进殿伺候去了。
只留下暮色中跪在青石板上的夏千雪主仆二人失魂落魄。
——
夏颜莫进了寝殿,就见萧云峥靠在榻上,掀着帘子往外看。
“看什么呢?”她走过去。
萧云峥笑了笑,眉眼间却布满厉色,“看戏呢。”
夏颜莫在他身边蹲下,顺着帘子往那边看,从这个角度,恰巧能看到方才夏颜莫进来的大门。
看来萧云峥口中的戏,就是方才她被夏千雪拦下那事了。
萧云峥道:“她对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求我跟她去一次天牢。”提到这荒唐的发展,夏颜莫也是一阵好笑。
也得亏她脾气好,只是觉得无语,换做面前真正的帝王芯子,夏千雪怕是早就被拖下去砍脑袋了。
“谁给她的熊心豹子胆?”萧云峥眉梢微动,也为夏千雪的有勇无谋感到诧异。
夏颜莫耸了耸肩,“还能有谁,不就是你这个受宠的姐姐么?”
萧云峥讽刺一笑,倒是没想到自己成了女子后还有被人借势的一天。
“她怕是狗急跳墙了。”夏颜莫道。
萧云峥深以为然,又说:“年前我说过,有可能会放她出宫,但她既然跟萧长夜扯上了关系,怕是没戏了。”
——
夏千雪并不知道自己亲手断送了自己唯一的一次出宫机会,现在的她仍在为看不到出路而焦头烂额。
白蜜哭的眼睛都肿了,对自家小姐的埋怨怎么都憋不住。
“小姐,奴婢当时就说了,皇上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为什么……”
为什么您就是不信呢?
方才康公公呵斥她们的时候,她甚至觉得牛头马面在向自己招手!
要是再这样来几次,她不被赐死也会被吓死!
比起她的后怕,夏千雪则是悲愤交加。
她虽然出身不高,但在夏家也是个众人追捧的主子,来了皇宫后,本以为饫甘餍肥履丝曳缟,没想到这里是个人都能踩她一脚。
先前那几个宫妃也就算了,康福那个阉人又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夏颜莫是她的姐姐,她借着她贵妃的名义向皇上讨个恩典又怎么了?!
她好歹也是半个主子!那个阉人……那个阉人!
夏千雪越想越气,把桌子上的茶盏狠狠一扫!
一瞬间,支离破碎,一地狼藉。
“主子?”一直小声嘀咕个不停的白蜜终于噤声了。
夏千雪坐在桌边,脸色铁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给我想个好用的法子!”
白蜜哆嗦了一下,不敢吱声。
要么说服常蓉蓉,要么说服皇上,前者顽固不冥,后者贵不可言,她们夹在中间,哪一边都不好做。
想到方才皇上和康福的轮番敲打,回来路上宫人们那指指点点的议论和眼神,夏千雪眼睛红了不说,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若不是当初她非要进宫,又怎会遭遇现在的境地。
白蜜给她重新倒了一杯茶,小声道:“主子,别生气了,现在生气也没用……”
这话说得着实让人心寒,夏千雪一下子就被这猛然的寒意给灌清醒了。
是了,她现在生气,除了气坏自己的身子,什么都得不到。
她得冷静下来,再为自己争取一条生路……
那边白蜜又庆幸起了她们的劫后余生:“听那些宫女说,皇上现在的脾气好了不少,换做以前被人挡了路,砍断腿都是轻的……”
夏千雪抿紧了唇瓣,若说脾气大变,还有谁能比得过自己那个姐姐。
——
年假结束的前一天晚上,远在旭城的隐龙卫传来了消息。
萧长夜确实在和倭寇暗通款曲沆瀣一气。
表面上萧长夜打压倭寇,屡战屡胜的战绩让他声誉鹊起,私底下他却和倭寇达成了协议,借由他们烧杀抢掠造成的损失来向朝廷漫天要价,要来的钱一部分分给倭寇,一部分则用来买马招军积草屯粮。
隐龙卫初步估算了一下,现在大约有七八万的私兵驻扎在旭城,只等萧长夜一声令下,就能挥师北上。
萧云峥看的冷笑连连,“他现在本事真是不错,短短一年而已,他竟然屯了这么多兵卒,时刻准备反咬我一口了。”
夏颜莫神色凝重,“这要怎么办?就算真的把萧长夜杀了,那些士兵也是个大麻烦。”
萧云峥没说话,眸光幽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