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嘉芸的脚步顿了顿, 抬起头：“茹茹。”
叶茹茹在前方回过头来：“嗯？怎么了。”
祁嘉芸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她和叶茹茹对视了两秒，开口：“何昭宇有事找你，就现在，他应该在观众台那边。”
“什么事现在找呀？”叶茹茹疑惑道。
她看上去有些纳闷，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不知道何昭宇有什么重要的话非要当面说，只好亲自去一趟。
因为平时没有带手机去训练的习惯，何昭宇基本很少通过发消息来找她，基本都是叫别人带话。
这边看着叶茹茹的脚步朝着观众台方向离开，前方的商妍回过头来，“什么情况？”
“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去。”祁嘉芸语气很温和。
这下连旁边的段明珠都朝二人看了眼，只要是个人都能察觉不对。
回到了休息区，眼下赛前试水刚结束，本来应该是大家都忙绿的时间，角落却围了一群人。
其中一眼就能望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正是叶茹茹方才要找的人，何昭宇。
何昭宇身边站着的是张思泽，他余光注意到几个姑娘回来，还朝这边瞟了眼，和祁嘉芸点头示意了下。
祁嘉芸走过去，放轻声音问道：“怎么样？”
张思泽朝她摇摇头。
祁嘉芸的视线朝最中心看过去，他们国家队现任的队长正坐在那里，表情自然，跟没事人一样。反倒是何昭宇正在跟一个人高马大的东北小伙吵吵着什么。
如果有熟悉何组的人在这里，就能直接认出，这位东北小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王队医。
王队医目前只为三个人服务，而其中两人几乎撑起了种花游泳队的大半边天，每次比赛有一半以上的金牌都来源于他们。
“他们都在吵什么呢？”祁嘉芸问。
“害。”
张思泽摆摆手，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还是之前那点事，只是今天吵得格外厉害罢了。”
祁嘉芸在旁边听了一小会儿，总算听出什么，原来这位王队医建议不要今天打封闭，想让喻才知放弃今天的比赛，三天后的单项决赛前再打，给身体缓一缓的时间。
“你知不知道，他们四年如一日的辛苦训练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日，你不让人家上场，哪个运动员能接受？”
何昭宇眼见着火气已经很大了，然而王队医身为一介东北汉子，火气竟比他更大。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他们平时付出的汗水我没看在眼里吗，但是他现在这情况，不打封闭你说怎么比，你说啊？”
何昭宇又生气又哑口无言。
究竟什么滋味他最清楚，如果能不打，当年怎么会有那十三针？
王队医明显占据上风，他的想法所有围观的运动员都理解，可要换作他们，谁也不能接受。
奥运会在他们这群运动员心中有多重要？
那是可以拼尽一切去争取的荣誉，从训练局游泳馆墙上挂着的那句话就能看出来。
——为祖国争光，为民族争气，为奥运增辉，为人生添彩。
奥运是和祖国、民族同等高度的一场比赛，这就是他们身为运动员人生的意义。
他们可以为了集体项目荣誉毅然放弃自己的单项，但永远不可能对自己屈服。
就在双方争持不下的时候，喻才知突然一句话打破了平衡。
所有目光顿时都聚在他身上。
“今天不打，这个项目也还是要去比，不过放心，为了之后的项目，我会有所保留。”
喻才知的语气无比平静，嗓音淡淡的。
何昭宇诧异地盯着他，半晌道：“……能行吗？”
喻才知点了下头。
思考片刻，何昭宇最终同意了他这个想法。
王队医深深叹了口气，弯下身，把一旁打开的医药箱收了起来。
商量到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张思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这一片人群都散去了，他还留在原地没挪脚。
等他回过神，一把抓住自己师弟的肩：“你有所保留，那我怎么办啊？”
“轻点。”喻才知皱了皱眉，伸手去扒他的手，“该怎么比还是怎么比，还用我教你么？”
张思泽人赶忙松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迟疑道：“就这么甘心？”
喻才知低头收敛目光，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他的眼睛。
他的语气压得很低：“不甘心，但是我项目多，也不差这一枚，你可别把机会白送给人家。”
他还有很多机会，而张思泽只有这一次。
张思泽听懂了他的话外音，过了半晌，表情逐渐变得认真，“我知道了。”
他明白，喻才知的意思只是给他个机会，并不是直接让给他，如果他自己不抓紧，这枚金牌他还是会拿走。
一个能忍耐数月的人，或许多再忍一段时间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他只是推算完最优解后，选择了自己认为更重要的其他项目罢了。
叶茹茹脚步匆匆地走回来，正好迎面遇上何昭宇，眼前瞬间一亮。
“昭宇哥，你找我有事？”
何昭宇似乎愣了一下：“没……哦，没事，我就是想看看你今天的状态，现在看到了。”
叶茹茹：“？”她的教练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