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走进巷子里时，只听到后面她对陈国杭说的那些话。嫌恶冷漠的话像是刺骨的冰刃，逐渐割裂少年的神经。然后，又看见温妤宁走出巷子，从书包里拿出那张熟悉的同学录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也像是，把一身傲骨少年的自尊，一点一点地撕碎。
而后接下来的时间，温妤宁对他一日又一日的抗拒，那不愿意和他多言的不耐和厌恶，让他更加心灰意冷。
算了。
她那么讨厌他，他一厢情愿的单恋，也只能到此为止。
裴叙白的沉默让温妤宁有些忐忑，误会他不说话是还在生气，仰着脸任由他抱着，“我知道我的性格很沉闷，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其实有时候我也不太喜欢我这样的性格，以后我——”
会改的。
“温妤宁。”裴叙白忽然打断她的话。
“嗯？”
“不许贬低我的女朋友，她自己也不行。”裴叙白抱着她纤弱的肩背，语气轻淡而再认真不过，“因为她是全世界最好的温妤宁。”
即便害怕恐惧，即便遍体鳞伤，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他身前。
他只是在想，骄傲不可一世的少年，如果当年懂得放下自尊，是不是就可以在她面对陈国杭那么惶恐不安的时刻，给她一个拥抱。
他的拥抱用力而滚烫，炙热的体温一点一点穿透她的皮肤，像是要把他所有的温暖都给她。
从刚才她说完高中的事开始，他就有些沉默。
她不知道为什么，“你在想什么呀？”
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的肩膀都似乎被抱得酸痛。
裴叙白带着哑意的声音响起，温柔至极。像是穿过那些森然黑暗的时光，对还是小朋友的温妤宁轻哄：“我在想温妤宁，真的很勇敢。”
“也谢谢你，那么辛苦，依然平安健康地长大。”
温妤宁忽然愣住，
含着浅浅湿意，眼尾弯了弯，“嗯。”
“那我不贬低你的女朋友了。”
第62章
客厅里安安静静。
温馨而静好的气氛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他只是那么抱着她, 一手扣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轻轻地压着她的后脑勺轻抚。
没再说话。
虽然感觉肩膀都要断了，温妤宁也舍不得推开他。
抱得久一点, 也像是弥补那些年他们错过的拥抱。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对了, 之前同学们给你写的同学录你还保存着么？能不能找出来，我有点想看。”
虽然她写的那张最终没有给他, 但其他同学肯定有写给他的。
那段沉闷晦涩的青春过去, 没有交出那张同学录, 其实温妤宁不是不遗憾的。
如果可以的话, 她想重新写一张给他。
“什么同学录？”听到她的问题裴叙白手臂松了松，偏过头在她嫩白的耳垂上吻了吻，“我哪来的这玩意儿。”
“啊？”温妤宁抬起下巴，眼里闪着疑惑, “可是你高中不是都给我发了么，其他同学给你写的啊？”
裴叙白这才像想起来似的，然后散漫道：“没有。”
“？”
“没给别人发, 就给了你一张。”
“啊……”
在温妤宁还在消化的时候，裴叙白又‘啧’了声, “所以你不给我, 哪里来的同学录？”
温妤宁理解出他话里的意思，原来当时他并没有给别的同学发, 而是就给了她。
属于她一个人的同学录, 她没写给他, 自然就没有了。
想到这里, 温妤宁既觉得愧疚, 又觉得心虚。她哪里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当时她还以为，班上那么多同学给他写，就算她没有给他，他也发觉不了的。
没想到会是这样。
又想起，之前他在医院替她挡了刀，她带着粥上门来探病的时候，说起高中来探病的事，他那时候问她，为什么大家都来看他，她怎么没来。
当时温妤宁也以为高中他不会注意到她去没去的。对于他问出这个问题还有些惊讶。
而事实是，他第一时间就察觉了。
或者说，是一直在等她。才能那么敏锐地发现她没去。
温妤宁忽然明白了他那句，‘我在等你’是什么含义。
“对不起，”温妤宁从沙发上跪坐起来，有些后悔和难过，认真地看着他的眉眼。
如果那个时候，我来医院看你就好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把写好的同学录给你就好了。
如果那个时候，她不那么自卑，勇敢一点，就好了。
其实温妤宁早就知道，一直是她自己，错过了。
“对不起什么，”裴叙白手指贴在她脸侧，看着她带着点点水气愧疚的温柔杏眼，淡色的眼眸深了深，“我从没怪过你。”
手指摁着她后颈低下来的同时，裴叙白仰着下巴贴上她柔软的唇，“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窗外夜色正浓。
温妤宁跪在沙发上，比坐着的他高了一点，被他摁着脖子，低着头和他接吻。
女上男下的姿态，像是女王，在亲吻她虔诚的裙下臣。
那么胆小却依然会偷偷替他报警的少女，那么艰难害怕依然想要保护他的温妤宁，没有错。
他怪的，是他自己。
裴叙白仰起头，闭着眼去追逐她甜软的唇舌，一点一点全部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