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非但不讨厌,她甚至渴望。
渴望的不是人,是感情。
是偏爱首选,是自私占有,是卑劣却又真实的欲望。
不被爱,是会让人觉得惶恐的。
而晏时清,让她有恃无恐,让她心中安稳。
可她想得越清楚,就越不能直面这样的自己。
正常人谁会如此?
她大约从母亲过世后,就已经不对劲儿了吧?
她也是个疯子。
第94章
九觊觎
温涟予彻底结束学业那天,晏时清的姑姑,也就是她的导师,唤这位得意门生一起去吃饭。
从容优雅的师长拉着她的手,低声地劝慰。
“你同时清的事儿,我听嫂子说了。”
她是极喜欢这个孩子的,自然也愿意亲上加亲,再加上,昨儿她那小侄子,期期艾艾地来求她当说客。
“晏家是好人家,时清虽从前顽劣了些,总归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也信得过。”
“他若欺你,你只管来找我,老师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晏时清已经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还搬出尊师来游说。
温涟予低头,面上不动声色的浅笑,也不说话;眼神却冷淡如水,毫无波澜。
——她能说什么?她再说,就只会是煞风景。
想到这儿,她越发烦躁,全然忘了自己酒量不好的事儿,一杯又一杯的向老师敬酒。
若是喝醉了,是不是就可以忘掉这一切,包括晏时清,还有她对他惧怕厌恶却又难舍难离的复杂感情?
喝到最后,只能依稀看见老师的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好像还拿走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她脑子那般糊涂,唯一的一丝清明还在想,
——她能打给谁呢?继母和父亲他们都去旅游了,她又没有朋友,永远孤身一人。
可悲。
她眼尾都笑出了眼泪,落到嘴角一尝,又苦又涩。
晏时清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温涟予就是这副眼神迷离,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儿。
他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拽了餐桌上的餐巾纸给她擦泪痕,动作轻柔。
旁边的长辈早已极有眼力见儿的悄悄走了,给这对有情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他刚来,温涟予就闻到了他身上那种清冽的雪松香味儿,身体本能地就开始排斥。
她推他啊,使上了平生最大的力气。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你这个变态。
晏时清见她执拗,有意逗她一下;假装被推开,再一把搂住她。
他勾着嘴角,眼尾靡丽,颊上略带潮红;痴痴地去寻她的唇,再一口叼住。
怀里的人儿被咬的喘不过气儿,捶他的力道也慢慢弱下来。
吻到最后他终于餍足,这才松了力道;但还是牢牢桎梏着她,迫使她伏在他胸膛上。
晏时清得了甜头,这会儿是越发有耐心了;他轻喘着,凑到她耳边诱哄。
——“是不是很难受?”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耳朵,暧昧气氛急剧升温。
温涟予迷糊,努力睁着眼睛,连自己的处境都分辨不清。
“……嗯”
晏时清低低地笑,心里满足的快要溢出来,声音也越发低沉温柔。
——“跟我回家好不好?到家就不难受了。”
他像在哄一个心智不足的小孩子,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可现在的温涟予哪里听得出来,她头疼的紧,只想透透气儿,让自己松快松快。
见她好像有些动容,晏时清继续道——
“我家里有药,吃了就不难受了,会很舒服的。”
他捧着她的脸,迫她满眼都看着他。
“去不去?”
温涟予闭上眼,只剩最后一丝意识,坠入那个快要将她溺毙的深渊之前,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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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个暖融融的美梦。
那梦里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她不知从哪儿得来个体态庞大憨态可掬的玩偶,摆在床上比她还大,一把抱上去,又软又甜。
阳光正好,懒洋洋地照到她身上,整个人都是暖的。
舒服地让人想要溺死在里面。
自然醒的时候,只是有些头晕,她又阖上眼缓了一会儿。
——然后猛的睁开。
她仅剩的冷静,来源于身上端正规矩的衣服和明显什么都没经历的身体,甚至连宿醉后该有的头痛疲累都没有。
坐起来以后最先看见的就是挂在墙上的零星几副相框,角度一看就是偷拍,有的可能因为距离问题还有些模糊,但都被精心装裱,挂在这最显眼的地方。
温涟予皱了眉,忍住那些不正常的翻涌悸动,低声地啐骂。
“神经病。”
目光不经意往左边一瞥,却在下一秒倒吸一口凉气。
罪魁祸首就在那儿,坐在地上,头趴在床边熟睡;手还紧紧拽着她身上盖的被子。
——是少有的沉静。
这几年他越发成熟稳重,可这张漂亮的脸还是如像少年一般面如冠玉。
鬼使神差地,她放缓了呼吸,左手撑着身子,微低下腰,慢慢凑过去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