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孙则桉失笑一声,“祖母疼你都来不及。”
话音刚落,就听到马车内传来三两声叩响,沈清颜转身往里看了眼,道:“那就劳烦大表哥带路了。”
说完,转身回了马车。
见此,孙则桉脸上的笑淡了些。
想起临行前父亲对他的慎重叮嘱,心中隐隐约约有了几分猜测,可这个猜测不太成熟,连他都不敢妄下结论。
“回府。”
车帘放下,车轮声辘辘响起,摇得人身子晃来晃去。
沈清颜往谢阙坐着的方向挪了挪,手指拽住他的袖子扯了几扯,见没有回应,她欺身伏进人怀里,软着嗓音唤他,“夫君。”
谢阙低下眉眼,垂落在侧的手抬起,揽过沈清颜的腰把人抱进怀里。
“大表哥?”
他当然记得那日在华池阁外,她的贴身婢女讨论过的话。
“外祖母见我无依无靠,越发舍不得让我再回到侯府,便想着在族中为我挑选个合适的夫婿。大表哥人很好,来到江宁后,是他一直在照拂我,还帮过我许多忙。”
沈清颜主动解释道:“只是,这份兄妹情下,无关风月,更多的是仰慕之情。后来,外祖父去世,这件事就被先放在一旁搁置,家中子弟禁喜事,我也因此回到侯府,后来便渐渐短了联系。”
她没有说的是,期间大表哥派人送来很多信,上面写的都是些担心的话。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学会去分辨什么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她拿不准大表哥照顾她仅仅是为了履行外祖母的叮嘱,还是因为别的。
她不想因为这份施舍,耽误了大表哥的人生大事。
仔细想想,若是没有后来的进宫之事,可能结局会真的不一样吧。
话说到点到为止,沈清颜能想到的,谢阙自然而然也能想到,他下颔抵在沈清颜肩上,脸颊蹭过她的耳垂。
“瑟瑟,别再跟他有联系。”声线低沉喑哑,带有几分不可忽视的危险。
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怀大度的人。
就像女子见到丈夫娶妾一样,他会吃醋,会嫉妒,会做出很多不可控的事情来。
谢阙手指拨开沈清颜的衣领,垂眸看去,依稀还能看见雪颈上残留的淡淡齿痕,已经变得很浅很轻,透出淡淡粉色。
他伸出手,习惯性摩挲着,掌心不经意间就扣住了那截纤细脆弱的颈子。
谢阙很喜欢这种掌控对方呼吸的感觉,可他知道,沈清颜不喜欢,这会把人逼的太紧,可每当这个时候,有些行为举止会在他思考前先一步做出反应。
沈清颜抱住谢阙,指尖搭在他紧绷起的手臂肌肉上,转而顺着划动,覆盖住他的手背。
“大表哥照顾过我,对我有恩情,若是夫君不喜我与他过多接触,日后自然会减少见面。只是,像不再联系,让兄妹断舍离变得疏离这种事,对我而言会有些难度。”
她捧住谢阙的脸,吻了吻他的下颔,潋滟眸底盛满波光,浅浅的笑了,“所以,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让你安心。”
谢阙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方式。”
他现在就像是被牵引着的人,尝到了足够甜头,就会甘之如饴的往前走。
甚至还会想要更多。
沈清颜眸光躲闪着,不太想说,可架不住谢阙抬起她的下颔,直勾勾与她对视。
她咬咬牙,一狠心,倾身咬了下谢阙耳朵,把话全说了。
……
到达府邸后,沈清颜先从马车内出来,孙则桉站在一侧下意识要去搀扶,后知后觉想到各自的身份后又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
他见到表妹的发髻乱了,唇色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润。
正愣神间,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直觉告诉他,那是个极为危险的男人。
谢阙依旧戴着面具,冰冷扫过孙则桉一眼后就收回目光,站在沈清颜身后,跟着她进了孙府。
期间熟稔无比的伸出手,掌心穿过青丝,理平了沈清颜弯曲皱起的后衣领。
那个简单微小的动作,却是孙则桉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就在马车停靠到府门前的一刹那,就已经有人进府通报,众人已经用过晚膳,齐齐坐在大堂前,时不时往外面看一眼。
听了奴仆通传的话,众人哪里还坐得住,老太太最先站起身,搀住身边大房媳妇递过来的手,着急的就往走,刚走到院子内,老太太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外孙女。
只一眼,老太太便眼眶通红,“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满院子的人都是熟面孔。
沈清颜提裙小跑过来,扑进老太太怀里,蓄攒了多年的亲情思念混合着泪水,大滴大滴滚落脸颊。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无声哽咽着,泪水渐渐模糊视线,泣不成声。
见人哭的厉害,老太太的心都跟着紧紧揪起,长满皱纹的手拍打外孙女后背,心疼的不得了,“好孩子怎么还哭了,别哭了,瑟瑟告诉外祖母,是不是侯府又欺负你了,还是在宫里受了委屈,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沈清颜止住泪,摇头道:“没有,瑟瑟过的很好。”
“胡说!”老太太拉下脸,斥道,“侯府和皇宫都是吃人的地,有什么好的。”
老太太所有担忧都挂在沈清颜身上,没太关注后面跟着的人是谁,可孙大爷就不一样了,他注意力都放在那位沉默不言,修长挺拔,身着黑色锦缎袍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