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当他数到第三百六十五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阵嘹亮的钟声,因为雪花会起到一个消音的作用。
所以这钟声响起时,他仿佛觉得自己也大梦初醒了。
女老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她一个大人站在这雪地里都觉得冷,更何况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
而且,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风从毛衣的空隙中吹进去,可想而知会有多冷。
家长也太粗心了。
“觉深,要不老师还是帮你打一个电话给你妈咪吧,她看起来很关心你的。”
就在女老师准备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的一刻,小男孩伸出了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的袖子。
咬着已经冻到了苍白的唇瓣摇摇头,“不用了,谢谢老师。她不会接的。”
那个女人就是那样,当她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时,不管是什么声音,她都会自动屏蔽。
父亲为了这件事情和她吵过好多次了,依旧没用。
“啊?”
“我有钱,我自己可以回去。”
小男孩说着,面无表情的拿起了自己蓝色超人的小书包,腰杆挺得笔直,抬起了腿一步一挪的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这天地之宽阔,一片皓白的世界中,那抹小小的身影踽踽独行,渺小萧索。
其实他骗了老师,早上的一百块钱已经花光了。
这里根本没有公交车去往别墅。
他只能自己顶着寒风暴雪走回家,傅觉深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过目不忘。
更何况这条上学的路他每天要来回两次,怎么可能不记得。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他用着足以媲美蜗牛一样缓慢的速度向前前进着,终于到家里时,他的发上、肩膀上、衣服上都是白皑皑雪花。
眼前的灯光是白色的,像是她画室中那些森白透着青的颜色,傅觉深只觉得更冷了。
他很想询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食言?
然而偌大的别墅里安安静静的,客厅的灯没有开,只有二楼的画室里亮着晕黄昏暗的灯光。
他的双眸中猝然冒出一丝愤怒的火焰来,她果然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艺术”而忘记了他的存在。
凭借着一口气,小男孩蹭蹭蹭的冲上了二楼。
看到了令他简直不敢置信的一幕。
画室中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铺上了雪白的餐桌布,这应该是她从厨房里拿出来的。
晕黄昏暗的光芒是白色蜡烛燃烧时放出来的,墙壁上倒影着一道黑色纤细的影子。
女人穿着一条长裙,长发飘飘,身影窈窕的举着一把刀正缓慢的切割着什么一般。
她的影子倒影在墙壁上,被她所切割的东西不是小兔子或者老鼠一类的动物。
而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鲜红的血液从那具刚死去的尸体中缓缓流出,染红了白色的桌布一角,白色素色的小花盘子中放着的是一颗心脏。
血淋淋的。
还在跳动着。
噗通……
噗通……
女子唇角噙着一抹诡异迷人的笑容,目光温和的看向了他,声音温柔如水的笑了。
“小深你回来了,来看看妈咪新想出来的灵感。”
第两百六十六章 被人借花献佛了
那一幕,成为了傅觉深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深刻画面,永远的记在了脑海中。
从那以后,不管徐琳容那个女人打或是骂,他都不愿意再碰油画了。
如此过了很多年,直到夏妤晚用自己的生日为理由让自己送她一幅画时,他才忍着心里的不舒服,画下了这幅油画。
画完之后傅觉深马上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因为那天是她的生日而妥协?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回忆散去,这幅画时隔了四年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是被另外一个男人当做礼物一样献宝似的捧到了她的面前。
这种借花献佛的事情让傅觉深心里一阵烦闷,他可是第一次被人“借花”,因为从来没有谁敢在傅爷的面前炫耀。
得知这幅画是傅觉深所作之后,江少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的难受。
他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好点子哄晚晚开心,没有想到直接助攻了情敌一般……
晚晚不会因为这画是傅觉深画的就心软了吧?
想到这,江少言第一时间就转首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眉目投向了夏妤晚,目光里含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晚晚,我……我不知道这画是傅总作的。我先把画还给他,下次再送你一幅别的吧。”
江少言话音落下,咬牙切齿的将手里的油画双手奉到了傅觉深的面前,英俊的面孔上笑容格外的灿烂。
“傅总,真是巧了。本少不知道这画竟然是您的作品,来来来,现在完璧归赵。不过……我买这画的时候也就花了三十万,这点小钱不值一提。”
他原本想要翻倍报价的,奈何自己刚才在晚晚的面前说漏了嘴,一时情急将买入的价格说了出来。
不然此刻还能狠狠地宰这姓傅的一笔,给晚晚买糖吃。
“嗯。”
傅觉深淡漠的点头,在夏妤晚微惊的目光中接过了油画,暂时放到了一旁的沙发旁,再无下文。
江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