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的起身披上外衣，就大步行至门前。
房门拉开，鼓噪的风一股脑涌入，让红烛的光影越发摇晃。
顾瑶跟在他身后起身，披上外衣又让秋霞翻找出一件披风，这才远远的跟在陆景之和四喜后面，一路快步进了曹氏的院子。
他们进门时，陆恒之和陆听雪已经到了。
两人趴在曹氏床前，眼中都蓄着泪。
顾瑶转头对着秋霞交代：“去倒半杯水来。”
今日是她和陆景之大喜的日子，她说什么都不能让曹氏在今晚过世。
秋霞这会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家姑娘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顾瑶端着茶杯，杯中只有一点水，屋中混乱无人注意到她，她飞快的往杯中倒了五滴灵泉水。
曹氏已经喘得喘不过气，陆景之一路挤到床前，就按照郎中教他的手法给曹氏推揉着穴位，缓解她的不适。
“景，景之，祖母能看到成亲，祖母已经满足了。”
曹氏拉着他的手，一句话说得无比吃力。
陆景之面无表情的继续给曹氏推揉着穴位，“祖母，孙儿才刚刚成亲，未来还长，您不想看到孙儿高中，不想看到孙儿的孩子出生吗？”
曹氏想笑，想说她当然想，可她现在呼吸声重得如此风箱。
她喘得太厉害，已经什么都说不出。
陆景之推揉的力道越发大，眼中已是露出猩红。
顾瑶从陆恒之和陆听雪兄妹间挤了进来，她将兑了灵泉水的茶杯递都陆景之面前。
“让祖母喝口水润一润吧。”
陆景之冷然抬头，凌厉的视线在对上顾瑶关切的眸子又渐渐平和。
他接过茶杯，让嬷嬷将半躺的曹氏又扶起来几分，这才将茶杯递到曹氏嘴边。
曹氏喘得艰难，哪里还能咽得下东西。
但这是孙媳妇递来的，也许她已经没机会喝晨起的孙媳敬茶，所以这一口水她说什么都要喝。
强忍着呼吸不畅带来的晕厥，她几乎是耗尽了全身气力这才将浅浅的只有一口分量的温水喝下去。
温水入腹，剧烈的喘息似是都平复了一些。
虽然依旧有晕厥的感觉，可身体似是渐渐有了一点力气。
她靠在嬷嬷的身上，看向顾瑶吃力的点了下头，似是在说这个孙媳真的不错。
陆景之还在用力的为她推揉穴位，猩红的眸子因为曹氏片刻的好转泛出点点喜意。
“大公子，郎中到了，张郎中到了。”
院中小厮高声喊着，屋中众人瞬间错开身子，给张郎中让开了一条路。
见到灵泉水被曹氏悉数喝下，顾瑶就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她身旁的陆听雪见到张郎中，明显松了口气，她垂头就发现自己居然紧紧的攥着嫂嫂的手。
她的脸蓦地有些涨红，讪讪的想要放开又有些舍不得。
顾瑶余光正好能扫到她的不安，抬起另一只手安抚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别担心，祖母一定不会有事的。”
就算她药石无用，有灵泉水来强行激发她体内的生机，她也不会在今日过世。
陆听雪红着脸也红着眼，用力的点头。
“嫂嫂是我们家的福星，有嫂嫂在，祖母一定没事的。”
顾瑶：“……”
不，倒也不必如此吹捧。
她可不敢将这个称呼扣在自己头上。
万一灵泉水对曹氏的效用微乎其微，最多只能撑到天明，她岂不是又要变成扫把星？
封建迷信要不得！
“听雪太过抬举嫂嫂了，你们这么孝顺，没有我在，祖母也会没事的。”
张郎中飞快的诊过脉，就开始给曹氏施针。
半个时辰后，平复下来的曹氏在汤药和银针的双重作用下，合眼睡了过去。
陆景之起身去送张郎中，“祖母的身子……”
“大公子，恕在下无能，老夫人怕就是这一两日了。”
按说今日就很凶险，他诊脉时就觉曹氏的脉象细若游丝。
子时是一日中阴气最盛之时，以曹氏的脉象按说根本无法熬过。
但他来是曹氏居然已经挺过最虚弱那一刻，这在他看来已经是奇迹。
第二十五章 喜欢吗
顾瑶就站在院中，将他们二人的对话悉数听了去。
她心中暗叹，原来这灵泉水也不是万能，无法起死回生。
等陆景之送完张郎中回到新房，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
两人再没有半点新婚夜需要行周公之礼的心思，倒回床上就各自睡去。
顾瑶只觉刚刚睡下，秋霞和晚霜轻轻的叩门声就已是响起。
陆景之在她之前醒来，刚刚睁眼的两人对视间都有着片刻的怔然。
不论前一晚在曹氏院中熬到多晚，新婚的第二日，他们都要早起去敬茶。
顾瑶作为新妇，还要正式见过陆家人。
听到里面起身的动静，秋霞和晚霜端着水进门。
陆景之不需要下人伺候，直接挥退了她们就径直走进浴房。
两人简单梳洗换了新婚期的大红衣袍，并肩出了院子。
陆家人口简单，老夫人曹氏育有二子一女，长子陆瀚海和王氏都已经过世，长房只有陆景之他们兄妹三人。
次子陆瀚宇，夫人马氏这些年一直在调养身体，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二人依旧只有两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