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还是干休罢。”张井说着就去拿杨隆手里的箭。
杨隆却死攥着不还,不甘心地恳求道:“张兄,好歹让我试一手。”
那占终于忍不住开口同劝:“张井前辈,不如让他过过瘾。表哥找这个时候试箭,想来是因夜深人静,黑黝黝一片,即便失手也无人看见,方不至惹了笑话。”
听就那占之言,张井收箭之手陡然一松,咂了咂嘴,“成了是,给帮主过把子瘾。”说着,利落取下朱弓,转手递给杨隆,“可提着心子。”
杨隆一拿过朱弓便爱不释手地抚了一圈,“遥忆年少,也曾梦手挽长弓,一箭贯石。”说话间,左手持弓,右手捏箭,徐徐拉圆,“谁知,天不遂人愿。”箭尖指天,“嗖”地一下,离弦而去,飞向漆月。
“好了。”杨隆说话算话,只出一箭,便将朱弓还予张井。
“哎哟,”朱弓刚还,一声平地迸起的惨呼犹如一只迅雷之手将三人耳朵一把揪住,“哪个不长眼的在老子背后放箭?老子挖你祖宗大坟……”
咒骂声中,三人不约而同往巷子里后退数步,张井幽怨地注视着杨隆,带着悔之晚矣的语气道了句:“帮主,摸瞎子还准,风儿长眼子了不是?”
罪魁祸首的杨隆鼓足气,极力为自己辩白:“这哪能怪我,天晓得大半夜还有人在外面晃荡。”
“表哥,”那占终于明白张井先前为何固拒,当真是叫人哭笑不得,那占秉住内心翻滚的笑意,苦口婆心地规劝:“你以后还是少碰兵器为好。”
“罢,罢。”杨隆心灰意冷地摆摆手,“此事掩住,切勿二传。”
第208章 计捕樊琲
“帮主,昨夜不幸中箭之人,你猜是谁?”天色犹暗,刚从外面回来的宋岐便敲开了杨隆的房门。
房里,一夜未眠的杨隆正和那占商讨后续事宜,听宋岐一说,杨隆猛地抬头看向跟随宋岐而入的张井,眼里显有质问之意。
而张井却似浑然不知一般,望向别处,嘿然不语。
杨隆面有尴尬之色,假意不知昨夜之事,只问道:“何人呐?”
宋岐撩袍落座,“帮主箭法登峰造极,让宋某刮目相看。”
转观张井,只见其一脸的不知所谓,似乎在说,此事并非于我口中走漏,我不知情,一点也不知情。
杨隆当时一噎,“宋兄快别卖关子了,那支箭到底命中谁了?”
宋岐低低一笑,道:“流匪的二当家,钱大富。”
“这么巧?”那占和杨隆异口同声地喊出,兄弟二人眼睛瞪如铜铃,惊讶万分,就差颚首分离了。
宋岐清朗笑笑,“无巧不成书。”
杨隆瞬间来了精神,方才窘态,荡然无存,“抓着了?”
张井适时插话道:“跑了匪头子,余的鱼秧儿,一网子打到了底。”
那占追问:“昨晚现身了?”
宋岐回道:“现身了。”
张井一拳挥在墙上,咬牙切齿地道:“脚底生轮子了,溜冰子似的,贼快。”
宋岐面带笑意,蔼然劝说:“张兄罢恼,此人固然狡猾,但如今他已是孤掌难鸣,凭他一人之力,构不成多大威胁。”
“原还打算先擒王,最后反倒叫王给跑掉了,可惜呀可惜。”杨隆闭眼后靠,眼底浮有青色。
“无甚可惜,至少把王引出来了。”那占如是慰藉,又看向宋岐,“可有看清那人模样?”
宋岐摆头道:“不曾看清,不过观其身形,倒有几分女子之态。”
“女子?”三人齐声一呼。
昏昏睡意陡然散去,杨隆自椅背上弹开,似听到了什么新奇之事,兴奋莫名,赓即拊掌大赞:“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见识了。”
“我琢磨,”张井嘿嘿一笑,“悄悄咪咪掳过来,给咱帮主当个压寨媳妇儿,生娃娃,过日子。”
杨隆旋即正色,剜了张井一眼,“俗不可耐,逼人为妇,岂是君子做派。”
“此女胆气过人,怕是难令其从。”宋岐说的一本郑重,仿若当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那占登时笑不可抑。
“昨夜抓到的人都送去何处了?”杨隆未免继续被三人拿趣,赶忙避开话题。
“统共五百余人,一并送进府衙关起了。”宋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在桌上摊开,一截斩断的朱杆箭头躺在里面,“宋某特意让人将箭头留下,回岛便予众户瞻览,可谓是定局之箭,全赖帮主神威。”
杨隆干干一笑,“宋兄不必如此,技痒之作,何足挂齿,当弃之为宜。”
那占知道,宋岐此举意在调侃杨隆,一时也起了玩心,遂顺宋岐之语,道:“表哥,我以为,宋岐前辈言之有理。”
杨隆睨了那占一眼,却冷不丁问张井,“张兄,罗也丫头现在何处?”
张井当即心领神会,道:“衙门里,且讯着呢,点子瓢儿挺严实。”
“张兄,出门在外,少讲春点儿。”杨隆又弓起脊背往后一倒,乜斜着眼,“你消失了整整一日一夜,该去晃晃了罢,顺带拷拷舵把子下落。”
“戌亲王带来的那三十余人,”宋岐眼含深意地观视那占,“需得好好编排一番。”
那占眼定如山,目光昭昭,“我明白,他们也是证人之一。”
出来时,九霄仍玄,微有数星点点。
衙门里,罗也把钱大富折腾地去了半条命,也未能问出那占和大当家的去向,而且钱大富一口咬定,从未劫过戌亲王,所幸那占到的及时,否则钱大富剩下的半条命,恐也要送在罗也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