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夏也瞧见了,这药瓶子,与她病着的时候,陆晏造访那夜塞进她嘴里,以及留在她床头小几上的那瓶一模一样。
只是无端端的,送这东西做什么?
白知夏狐疑,云隐忌讳的看了白崇好几回,白知夏分明瞧见了,也只做没瞧见:
“还有事么?”
云隐急了:
“世子爷有事相求,想,想与姑娘面谈。”
“不见。”
白知夏拒绝的很干脆,这才白崇诧异。云隐张口结舌,但想来之前世子爷那样的神情,仿佛是料准了这回并不能成。
云隐局促了片刻,拱拱手走了。
“盈盈……”
白崇想问什么,可想了想,到底没问出来。
晚膳的时候,三房的人歇足了,想着大房一家怎样也该整治一桌席面给他们接风,谁知只是仆人将晚膳送到芙蓉居来。白迎气的不轻,觉着被大房轻视,心里翻腾了半晌,叫小厮往晋王府去送信儿。
这天底下,嫡出和庶出天生就不对付。
白家如此,晋王府也如此。
与陆邈今日这番偶遇,他已经问出不少,转头又在公府大门口遇上晋王妃,一些弯弯绕绕也猜个差不多了。
晋王妃与大房交好,那位世子爷显然是对白知夏有心思。可那位二爷陆邈却是庶出,只因生母得宠,日子过的也神仙一般。
他若能讨好陆二爷,帮他筹谋划策,斗倒正房得了爵位,那他也能借势斗倒大房,把国公的爵位抢过来。
越想越高兴,转头看白知棋,觉着这个女儿这回与他一同进京算是对了。
白知棋瞧不上锦源州那些官宦世家,但凭着手段可勾缠了好几家公子对她念念不忘,便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也对她丢不开手。可惜才进京还没进大门就出师不利,还是下手太急的缘故。
这一夜各怀心事,到了天明,白迎不急着去找白远,却一早出了门。
他约了陆邈一同出去斗鸡。
情分嘛,都是处出来的。
白远没等到白迎,白知棋倒是一早就往白知夏的成荫阁来了。才进门,就见摆着早膳,才要自顾自就去吃,却见白知夏坐在窗边上,脸前还有个小厮正回话。
“我们爷尝了觉着不错,特特叫奴才给姑娘送来。”
小厮笑的喜庆,这个跟随在袁珩知身边的小厮,白知夏也甚少见他这样欢愉。
“你们爷如何了?”
“爷好多了。还说明日想约着姑娘还去听戏呢。”
听说袁珩知好多了,白知夏也高兴,旁边碟子里是绿豆梅子糕,酸甜可口,约是还加了薄荷的缘故,嘴里还有些清凉。
“是不错,谢你家公子了。”
白知棋慢慢坐到桌边,嗪着温婉的笑,状似不经意道:
“这是姐姐相熟的哪位公子呀?”
小厮诧异回头,白知棋一脸羞涩:
“姐姐自小就得人喜欢,各处逢源,不像我,镇日闷在屋里,只会做针线。”
小厮笑容僵滞,觉着这姑娘有些不着调,只得仓促道:
“那,那奴才先退下了。”
“嗯,去吧。”
白知夏倒是笑容不减,丝毫没坏了兴致的模样。茯苓抓了几颗银瓜子打赏,小厮复又欢喜起来。白知夏与豆蔻道:
“七姑娘想是起的早,还没漱口,把那薄荷水熬的浓些,还有紫姜粗盐都拿来。”
豆蔻笑着应声,白知棋面皮僵了僵,这是说她嘴臭?她立刻一脸局促慌张:
“堂姐这是,这是生我的气了?堂姐,我惯来愚钝,是哪里得罪了堂姐直说与我,我一定改的。”
白知夏这时候才抽空扫她一眼,白知棋今日换了件洗的都发白的衣裳,心思昭然若揭。她转回眼,豆蔻吩咐小丫头去备薄荷水等物,只把鸡丝粥吹温了送到白知夏跟前。
接二连三的,白知夏哪怕如今看着大好了,实则内里还需养护,可天气热了大补之物也不好用,除了日常汤药,饮食上也精细许多。
白知棋看着鸡丝粥,又道:
“堂姐,一大清早的,就吃这样荤腻之物。”
白知夏这时候才淡淡回了她一句:
“怎么,鸡丝粥你都吃不起了?”
白知棋张了张嘴,原想装可怜,但一碗鸡丝粥也真不至于,谁信呢。她撇撇嘴:
“这一路奔波,一个来月才进盛京,我最好的衣裳都成这样了,我倒不介意,只怕进进出出的,误了咱们国公府的脸面。”
白知夏慢条斯理擦了擦嘴,碗递给豆蔻:
“你还顶不了国公府的脸面,别担心。”
从前在锦源州时,白知夏从不会这样与她争辩,如今接二连三呛她,让她心里不痛快:
“瞧姐姐这话说的,咱们不都是白家的人么。”
“是啊,都是白家的人。”
白知夏似笑非笑,茯苓回来,把那碟子绿豆梅子糕端上前,白知夏捏了块儿,似笑非笑的说话。白知棋顿觉一口气堵在胸口。
都是白家人,却不是每个白家人都是怀恩公府的人。毕竟三房已经分出去了。
不就是嫡庶么。
当初老太太在时,就只说白知夏是她唯一的孙女儿,宝贝的眼珠子似的,只因她父亲是庶出,老太太眼皮子都不搭一眼。好容易熬死那老家伙,她父亲哪怕庶出也是老爷子的儿子,可兄弟斗那么久,还是棋差一着。这也就算了,大伯袭爵没一年,就把三房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