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夏等这一幅字写完才抬头看着回道:
“姚家与王家都是锦源州望族,大嫂子与堂嫂自然亲近些。”
“大奶奶阔绰的很,今儿送绸缎明儿送首饰的,太太警醒了两句,她也不当心,还私下抱怨,是太太小气,刻薄亲人。”
白知夏蘸墨的手顿了顿。
姚氏并不蠢,怎么可能这般抱怨婆母,但这话偏就传出来了,或许是王氏要借着姚氏的嘴,说着自己心里的话。
白知夏笑了笑:
“别管她们。”
茯苓又撇嘴道:
“三老爷糊涂的很,在锦源州胡闹也罢了,在盛京也胡闹。姑娘近日避暑怕还不知道呢,奴婢也是今儿去大厨房才听说。”
茯苓忽然兴头起来:
“三老爷与晋王府二爷走的近,二人镇日斗鸡赌马,吃喝嫖赌,说是得了一只什么绝好的鸡,斗遍盛京无敌手,得意的很呢。谁知昨儿正与人斗的高兴,却忽然被首辅张家的人给堵了……”
白知夏手一沉,写了半幅的字忽落下重重一个墨点,毁了。
她抬头。
张家总算找到鸡了。
作者有话说:
张小公子:劳资的鸡!锤死你俩偷鸡贼!
第四十章 问话
心一瞬又慌起来,白知夏不断安慰自己,能早些下手,且没有与晋王府有所瓜葛,就比前世要好很多。
“姑娘?”
茯苓见白知夏拿着笔发呆,墨汁递在纸上。
白知夏回神,看着毁了的半幅字。
“没事,不过练手。”
她放了笔,伸手。茯苓地上湿帕子,她擦着手:
“别扔,就放在这儿。”
她想记着这一刻。
能不能翻身,且看这回了。
她仔细盘算要问的话。
那封信写了什么,给了谁。
今上继位开启大肆清缴,但凡与庆王府有些刮缠的都处置了,何况是庆王府的人。听说连庆王从未涉足的庄子,那些家奴也都分了三六九等,杀的杀,罚没的罚没。
那些能逃出活命的都是最低贱的奴才,都被发往最艰苦之地做官奴。以往抄家斩首的人家,家奴是会发卖,但庆王府的家奴没有一个流到外头。
所以哪怕开始了,后头的事情却又是一道难题。
问出来了,要如何找回?
她压着慌乱的心,抵着额头坐在窗口。
可哪怕无路可走,也得走出一条路来。
难得,半晌午的时候,竟然也能听出些许箫声来。可惜如今便是袁珩知的箫声也不能让她的心平静了。
疾风骤雨之前,天色最暗沉,也最凝稠如墨的时候。
黄昏时,茯苓急火火跑进来,脸上的笑遮也遮不住:
“姑娘,姑娘!”
白知夏正在窗下看书,闻言抬头,茯苓已跑进来,兴冲冲道:
“三老爷回来了,打的鼻青脸肿,正在前院儿书房哭闹,我猜着他定是要求老爷替他做主!”
她撇嘴:
“从来只会惹祸,在锦源州的时候,便是分家了,也是时不时涎皮赖脸的求老爷为他出头。”
白知夏心念一动,放了书:
“走,瞧瞧去。”
茯苓最爱瞧热闹,立刻便与白知夏往前院儿书房去。等到大门口,就见白远正急急进去,可见是事出突然,书房下人才将他找回来。
白知夏只寻了个转角处,正好开了扇窗子,里头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她听见父亲气急败坏的斥责他胡闹惹祸,也听见三叔嚎哭着诉屈。可说来说去,只说自己被打的凄惨,那打人的分明是将他怀恩公府的脸面踩在脚下,只字不提为什么挨的打。
他不说实话,白远哪怕去查,也需要些功夫。白知夏知道,却不能说。
可白远不知道为什么,却知道张首辅是个严肃的,便不说治家颇严,可也明令家中人不许寻衅滋事。也就是说,这位张小公子忽然大打出手,是必然有原因的。
白迎还在哭哭啼啼:
“昨儿就堵了一回,亏得陆二爷报了晋王府的威名,那些小杂碎才走了。可今儿那张小公子竟亲自带了人来,只是为着一只鸡!我是亲眼见了的,明明是陆二爷花八百两银子买的,可张小公子偏说是他的鸡,废了好大功夫叫人养出来了,被人偷走了!陆二爷气不过,与他争辩,他便叫人动手……哎呦,哎呦……”
说到气愤处,牵扯脸上的伤,白迎抽着半张脸呻.吟,又哭起来:
“大哥!我千里迢迢来盛京,为着给珣儿和茵茵说亲事,脸面丢成这般,谁还瞧得起?谁还会与怀恩公府说亲?大哥,你便不为着我,可还有钰儿倾儿和盈盈呢!”
他见白远不做声,只拿话想激。白远倒是听出些门道了,除了白迎挨打,这事倒与怀恩公府没什么关系,他沉着脸道:
“这位张小公子的爹,可是张首辅。”
“首辅又如何?总不能不讲究律法,不讲究道理!”
“哦。”
白远太了解这个三弟了,慢条斯理:
“那这位张小公子的亲姐姐,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白迎的嚎哭戛然而止,白远继续道:
“东宫储君,是张小公子的亲外甥。听说皇后娘娘极其宠爱这个幼弟,你口口声声的张小公子,可也是实实在在的小国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