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夏朝西院墙走去,朝着袁珩知而去。陆晏心里搅缠的难受,想要阻拦却又不敢,心头陡然生出了无比卑劣的心思:
“白知夏。”
白知夏停住,堪堪在他身边。陆晏扭头看她,忽然笑了一下:
“我保白家无事。”
白知夏蹙眉,好意提醒:
“陆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事晋王府不便再插手了,什么缘由,我想陆世子应当明白。”
当她再度要离开时,陆晏又道:
“若保不下,我会上书皇上,是我与白迎合谋,想与庆王示好。
白知夏大惊失色: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手握兵权的武将得了这种罪会是什么下场么?”
他深深的看着她:
“我知道。”
他笑了。
他自然知道。
会比前世的白家还要凄惨。
白知夏还要再说什么,墙头却传来袁珩知的声音:
“白知夏?”
白知夏诧异抬头,就见袁珩知趴在墙头上,提着灯笼,有些错愕的看着她与陆晏。
陆晏也回头,淡漠的扫了袁珩知一眼,在白知夏耳边道:
“除非我死。”
白知夏惶然回头,陆晏却快步离开。她愣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慢心惊涛骇浪无法平静。
他的那句话并无恫吓,却有浓烈之际的悲凉。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除非他死,她别想与旁人一处。除非他死,她才能与旁人一处。
白知夏愣怔着,等回神的时候,袁珩知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或许与她知会过,但她无知无觉。
陆晏躲在暗处,看她惶惑的回去。贪婪的留恋着她的背影。
他不会再重蹈覆辙,更不会让她再经受那样的痛苦。
哪怕他会失去她,哪怕他死无葬身之地。
回去的路上白知夏一直在想陆晏的那句话,越想越恐慌,越想心越沉。
这件事与陆晏无关。
不论白家能否逃出生天,都不该让陆晏去承担后果。
况且事在白家头上,若能查清,若能自首悔过,尚能搏出一条生路。可若放在晋王府……
必死无生!
但以陆晏为人,他必不会搭上整个晋王府,他是要独自承担。
白知夏一身冷汗出透。
陆晏这个人情,她承受不起。
这一夜,白知夏睡的很不安稳。
天亮后她早早出门,等到晋王府递上拜帖等候通传,没多大会儿鹿鸣出来:
“姑娘,爷不在府上。”
白知夏怀疑陆晏是故意回避,但又忖着,他并不是这样的人。道过谢,她鬼使神差,往风南巷去了。
这个让她厌恶且畏惧的地方,远远的,她就满腔郁气怒火,却果然看见陆晏正负手站在巷子里。
白知夏一路过去,不信陆晏没听到脚步,但他始终望着大门没有回头。白知夏走近才发现,大门虽关闭,可里面却砰嗙作响,仿佛在拆房子。
“这个地方,不好。”
陆晏淡淡的说了句。
这里有太多他们彼此都痛苦的回忆。
白知夏哪有心思与他说这些:
“陆世子,可否寻个僻静处说几句话?”
陆晏知晓她来意,狠着心肠不回头看她:
“不好。”
他似乎心情不错,白知夏甚至能从他的侧脸上,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白知夏舒了几口气,压下情绪:
“多谢世子相助至此,但此事与陆世子无关,实在不必陆世子搭上性命来承担的道理,还请世子打消念头。”
“你在心疼我么?”
他语调轻软,白知夏淡淡道:
“世子这个人情,白家欠不起,也不想欠。”
陆晏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大,却带出了几许恶意与畅快。他终于回头,是白知夏从没见过的眼瞳莹亮,她甚至看到了丝丝缕缕的邪气与肆意。
“白知夏,如果我死了,你会记着我一辈子吧?”
白知夏倏然之间背脊生寒。
因为彼此都太清楚不过,白家的事一旦陆晏扛起来,那就是必死无疑。她止不住颤抖,匪夷所思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疯了?”
他笑的越发深,眼眶却红了:
“是。你死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白知夏气急败坏:
“你这样非但帮不了,或许只是多添一条人命,致使局势更坏。皇上英明,难道单凭你一面之词就能叫皇上信了么?”
“他会信。”
陆晏笃定。
白知夏张口结舌。
陆晏的本事,她知道。
但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把自己的本事用在找死上!
“你是不是糊涂了?”
陆晏又笑了,但这回的笑,带着愉悦:
“我糊涂的太久了,如今才清醒。”
白知夏已然气不可遏,陆晏看着她生气:
“白知夏,对不起。”
忽然的道歉让白知夏匪夷所思,陆晏盯着她的眉眼:
“我没有……第一眼就认出你。”
白知夏心猛的一滞,但莫名的,她就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心结难舒,病入膏肓。郎中被收买,在我的汤药饮食里加了别的东西,致使我五感全消,浑浑噩噩。我记得你,却又不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