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要见我么?”
陆晏声音淡漠至极。一如前世那半年里,他待她那般。
白知夏想了很久的话立刻便道:
“你已经帮了白家太多,你的人情我记下了,往后一定还报。这是白家的事,不必劳烦你如此。”
陆晏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并未答话。白知夏也冷声道:
“我们,我们会想法子面圣请罪,不会带累陆世子。”
陆晏这时候才道:
“事已至此,每行一步都会牵动全盘。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会令局势更糟。”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是要命的大事!”
陆晏缓了缓,唇角慢慢勾起微小的弧度:
“所以,你是在关心我么?”
白知夏立刻否认:
“我恨不得你死。”
话一出口,立刻后悔。她确实那样深恨过,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亲手让他去死。可事到如今,这样的心思早已淡到无形,哪怕仍旧退避,不愿与他有所瓜葛。
“我……”
正要解释,陆晏忽然道:
“好。”
白知夏诧然抬头,看陆晏唇角带笑,眉眼间却有着化不开的哀伤。他看着她,淡声道:
“那么我死的时候,不要来看我。”
他松开了扶在她手臂上的手。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我今天总算是六千更了~~
第四十七章 面圣(二)
陆晏转身离开,脚步很快。
“陆晏!”
白知夏追着,一脚踩空摔倒在地,但哪怕重重摔下的声音也没能让陆晏回头。他很快没了踪迹,让白知夏没有机会告诉他,方才那只不过是句气话。
“陆晏!”
白知夏仿佛用尽力气,但再得不到回应。她忽然觉着难受至极,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为什么事情会到如今的地步呢?
为什么提早做准备,还是要有人牺牲?
但她并没放纵自己太久,她不想让陆晏为白家扛罪,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她很快爬起来,抹掉眼泪回去,只是才到府门外,就见豆蔻和茯苓都在焦急的等着她。见她回来立刻迎上,不等她问就仓促低声道:
“姑娘,府里来了人……”
茯苓神情隐晦,让白知夏一眼了悟,她脚步匆匆进了门,门里就站着两个灰衣青年,神色肃冷:
“白姑娘,还请随在下来。”
这是白家,如今却仿佛旁人在做主。
白知夏看到他们腰间佩戴的黄雀铜牌,这就是直属皇上,为皇上办差的黄雀卫,凌驾于朝中任何府衙。她屏声敛气,道了声有劳,便随着青年一路往白远的书房而去。
等进了书房才发现,静谧无声的大书房里,竟然有这么多人都在。
白远与范氏,姨娘李氏小心翼翼的与儿子白倾站在一处。白崇身后是姚氏和闻檀,白钰见她进来正要说话,嘴皮子才一张,身边的灰衣人立刻冷冷一眼看过去,他忌惮的闭了嘴。另一边角落里,站着孤零零的王氏,三房的二子一女都不见踪迹。
主位上,坐了个懒散的青年。
二十许岁的模样,身量颀长,那双长腿很没规矩的歪着,明明端正俊朗的容貌,眼神却冷峭邪肆。现下正打量这进门的白知夏,在她有些脏污这周的衣衫上稍留了片刻目光。
他忽然冷笑了一下。
白知夏也正在打量他,就是这个人,如今是白家最大的希望,也是扣留了袁珩知的人。所见这般,倒真如传闻中那样,是个行事没有章程且不顾脸面的人。
“人齐了?”
他懒散的问,下属回复,他才慢条斯理动了动,仿佛要坐的端正些,可最终落定,却还是方才那副模样:
“某今日登门,为着公事。”
白崇兄妹二人立刻明白了。
他正要开口,要是忽从背后攥住他胳膊,死死用力,手不住颤抖,扯着他身子来回的动,引得旁人灰衣人侧目,白崇不得不回头与姚氏低声道:
“没事,不要怕。”
哪怕白崇眼神是淡漠的,可姚氏得了这句宽慰,还是很满足,但攥着白崇的手却不肯松开。白崇无奈,只得侧着身子,白远这时已道:
“不知大人所为何事?”
沈承冷笑了一下:
“为什么,国公爷不知道么?”
白远淡笑:
“大人说笑了,白家在锦源州十几年,才回京不足半年,与京中各处往来不多,哪里知晓大人登门是为什么呢。”
这话说的不假,白家瞧着是为起复而来,可回京后除了与相邻的贺家有些往来,也只剩了晋王府,倒是还端着脸面,没有低三下四的各处拜求门路。
沈承便散漫道:
“那某便好心提点,白家早先在锦源州,离着西疆可不远,与晋王府是不是早有交情啊。”
“呵,大人说笑了。白家若与晋王府有交情,何至于进京后处处碰壁呢。”
白远往日里只是个不管闲事,纵情书画的人,性子和顺心肠柔软,但如今遇事却也能滴水不漏。
沈承忽然造访,立刻将人汇集一处问话,就是为着乍然行事,当面质问。见白远这样说,他仿佛无趣的叹了口气,又道:
“那前些日子审问白家三老爷的时候,晋王府的三爷怎么也会牵涉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