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显然是一遭惨痛的经历。
她被伤害的体无完肤,惨死了结。但看如今陆晏种种,那么前世他的结局又是什么?
如果他能活着走出密牢,她想问一问。
她终于再度有了想知道他的事情的欲.望,她想知道他是如何度过的余生。
而如今她所能做的,只有不坏了他的计划。
“豆蔻,药……”
药吐了,自然还要再吃。
她很努力的配合。哪怕身子不适吃不下去,却勉强自己去吃每一样会让她好起来的东西。
隔日的夜里,照旧的时间,窗外仍旧窸窸窣窣的声响。豆蔻闻言大怒,白知夏却死死按住她,听窗外暗沉沉的声音:
“爷今日,上了御审。”
白知夏心突突慌跳,外面再没了声响。
豆蔻与茯苓都满怀疑惑,又小心翼翼,但谁也不曾声张。
两日之后,白知夏便好了不少。秋阳灿烈的时候,她装扮的鲜艳得体,满面含笑的去舒心堂请安。
所有人都高兴的很,只有白崇知道,白知夏的笑容之下,是怎样的难受。
这日夜里,窗外还是冷冰冰的声音:
“爷受了杖刑,旧伤复发。”
“你站住!”
白知夏疾呼,慌忙跑过去推开窗子,就见那道黑幢幢的人影已然在院墙下。
“为什么会用刑?”
“姑娘不明白么?”
韩墨冷声嘲讽。
白知夏忽然明白了。
因为那封被调换的请罪书。
它不再是请罪书,而是检举书。上头罗列桩桩件件,是白家为了脱罪,而检举了陆晏的罪行。
他会不断遭遇刑罚,大抵与奏疏上被查明的罪证有关。
他不认,自要遭遇刑罚。
而韩墨每夜至此,恐怕也是故意为之。毕竟盛京城里谁能瞒过黄雀卫的眼睛?这在旁人看来,就是泄愤。
陆晏在进行拉锯。
他把自己陷进去了,却要做出挣扎的姿态,引诱猎物上前踩踏。他挣扎的越凶,猎物才踩踏的越狠。他才能从中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白知夏忽然就关上了窗户。
她怕她掩饰不住。
这样剧烈的博弈,陆晏真的能熬过去么?毕竟那些人好端端的在外面,可他却在里头,受尽酷刑。
如此这般,白知夏白日如常,喜笑颜开,可每到晚上却饱受煎熬。
她想知道陆晏的境况,可每每知晓,却免不得痛苦难耐。
八月底这日,袁家送了拜帖。拜帖直送进成荫阁,没多久,袁珩知造访。
他回来的那天,就叫人给白知夏送了信儿。但白知夏病了,便没过来相见。如今看着白知夏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神色如常的笑着,给他斟茶,请他入座,他却一眼看出她凹陷的脸颊,厚厚的脂粉遮掩的脸色苍白。
“为什么心神不宁?”
白知夏斟茶的手顿了顿,又笑开了:
“毕竟经历这样大事,心神不宁是应当的。”
“事情不是已经落下尘埃?”
“一日没有落定,一日便没有落下尘埃。你来的时候没有发觉么?怀恩公府如今还在黄雀卫监管之下,不能随意进出。”
袁珩知啜了口茶,不知是什么茶,格外苦涩,入口也无回甘。他看了看茶,简短了说了沈承要他做的事,白知夏松了口气:
“这件事,实在要多谢你。等过了这阵子,一定登门拜谢。”
袁珩知低头看着茶盏:
“听说,有人向皇上检举,如今也查到陆晏与白迎往来书信,做实了白迎游说陆晏,求庆王府相助,得世子之位的消息。”
白知夏顿了顿,端茶掩盖情绪,淡淡道:
“哦。”
“中秋宴那夜……是你检举的陆晏,是么?”
白知夏笑着道:
“对。”
袁珩知忽觉心头尖锐的疼痛,因为他看到了白知夏眼底的沉痛。究竟是怎样的事情,让白知夏都承受了什么?
“白家会没事的。”
“承你吉言。”
她笑了,笑容苍白无力。
这夜里,韩墨如常造访。
只是才在窗外说过话,就被早已埋伏的豆蔻堵个正着。
自从白知夏那日与韩墨对话洞悉陆晏的心思,便不再阻拦。
对立的人如何做才是对的,她便如何做。豆蔻堵着韩墨,兜头盖脸的打。韩墨压低了声儿,却声嘶力竭:
“你!你住手!你这个恶女!我要还手了!哎……你你你……”
白知夏浑浑噩噩的坐在屋里,忽笑了一下,眼泪却掉下来。
如此煎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翌日,天色暗沉沉的。午后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雨还下着,天却显然冷的多了。
白知夏正在窗口看雨,茯苓急匆匆打伞回来:
“姑娘,门上来报,黄雀卫派了一顶小轿来,请姑娘去问话!”
她还没回神,就见白崇也急匆匆来了。她同白崇笑了一下:
“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回。”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猜透了为什么。
因为昨夜韩墨过来,极尽恶毒的说了陆晏为她付出种种,她却恩将仇报嫁祸脱罪。
这些话透露了太多消息。所以沈承今日传她去,是为了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