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饭吧。”
今日的午膳也格外丰盛,白知夏瞥陆晏一眼,心想他倒是得家人喜欢。可转念想他也算是亲缘淡薄,十二岁出了那事后,爹娘都疏远了,自己心里苦,直到近来才与周夫人母子和顺,这家人的和睦喜爱,让他沾染两分也无妨。
正摆饭的功夫,韩墨从外头进来禀报:
“爷,皇上下朝后,召见了王爷。”
白知夏听说过晋王又上书请立世子的事,见陆晏毫无反应,遂问道:
“别是为了立世子的事?”
眼明的人都看得出来,晋王府只有在陆晏手上才能更好的延续下去。别的不说,就近这件事,也亏得陆晏,才算躲过一劫。可惜晋王偏要发昏,一回两回,总想为不成器的孩子多筹谋些。
陆晏笑了笑:
“应当就是为了这件事。”
白知夏有些担忧。
周夫人都要和离了,陆晏在晋王府这么多年,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过的不舒心,她潜心里以为还是离开晋王府的好,毕竟没了那棵招风的大树,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可晋王上书,皇上若下了旨意,谁又能违拗呢?
陆晏看她神色就知她为自己担忧,有她心疼,还有什么不足的?他宽慰道:
“不会有旨意。”
白知夏恍然了一下才明白她的话:
“可是……你与皇上说明心意了?”
“皇上如今对我,赏识又忌惮。晋王府屹立百年,兵权越发稳固,就越发是帝王的心头结。我已上书,请皇上将西疆设为轮替戍守,生为武将,若无用武之地,这一辈子委实可惜,也难免会生出狭隘的心思。如此,两全其美。”
白知夏蹙眉:
“可也没提这世子的事。”
“晋王府的家事,皇上知道。我阿娘都要和离出府了,这么大的事,眼下不是立世子的好时机。等这些事情过去,或许另有转机。”
白知夏却很快释然了。
其实做不做这个世子也无妨了。
西疆若真成了轮替戍守,晋王府不再招人眼珠子,也就没什么可叫人畏惧的了。
陆晏攥了攥她的手,二人一同吃过午饭,白知夏便与陆晏一齐去了后头的春熙巷,给周夫人请安,也是听陆晏的,为他择个院子。
不过这宅子不算大,后宅院落拢共也就那么五六座,主院自是周夫人居住,白知夏倒是细细看了余下的几处院子,指着东边那座院子道:
“这里好。”
这里僻静又雅致,院子坐落在一片林木中,且主院儿东边只这一座院子,余下四五座都在西边团簇着。白知夏看院子里那棵老合欢树,忍不住笑:
“开花的时候,特别好看。”
如云霞如伞盖,浮在绿树上一层的红。
陆晏也抬头看那棵树:
“嗯,那就这个院子。有什么想取的名字么?”
白知夏望着冬日里光秃秃的枝干:
“只求你平安顺遂,也盼你不必那样忙碌,不若取个谐音,雁闲居如何?”
陆晏笑道:
“这个字取的好,大雁忠贞,我必对你,忠贞无二。”
白知夏笑了笑,没再言语。
忠贞无二。
这真是男女□□中,最好的誓言了。
这么闲来的日子只没两日,就到了休朝前最后一日了。陆晏这日也受召上朝了,倒是没像这几日,每日一大早就到成荫阁来,长在此处一般,赖上一整日,天沉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范氏琢磨可真瞧不出,往日肃冷一个人,做武将的,竟这样黏糊人。
白知夏难得得了空闲,想陆晏那日渴求的眼神,便上手先给他做身寝衣。可等到豆蔻来摆午膳的时候,白知夏才诧异道:
“过午时了?”
她看了眼外头,陆晏竟没来?
照这几日,陆晏一下朝就该来了才是。
一时间针有些捏不住了,心思浮想。
不怪她沉不住气,实在眼下不论是朝中还是晋王府,都是事态频出的时候,总怕有什么差池。她正要安置人去打听,就见门上领着袁珩知的小厮来了。
小厮赔笑,白知夏这会儿没什么心思,但还惦记着,问过袁珩知身子如何。小厮提到自家主子,笑容越发真挚:
“得神医救治,如今大好了。”
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又多了五年寿数,这对于袁家而言不啻于天大的喜事。小厮见白知夏神思不属,忙便禀道:
“我家爷叫奴才来与姑娘知会声,委实还没退朝呢,且朝中政令不断往下放着。”
白知夏忽就站起来了:
“什么政令?”
“姑娘莫急,咱们派去宫门外的人听着,仿佛有吴家袁家抄家的旨意,还牵扯出了好几家,等着年后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再有便是发往西疆的旨意,敕令恩国公戍守西疆,戍期十年。好似朝中动荡不小,有升职的,也有降罪的。”
他抬头看白知夏一眼又道:
“还有陆……陆大将军。今日大行封赏,在西疆之事上立功的人论功行赏,陆大将军晋封一品忠毅大将军,还又封了昭宁侯的爵位。”
“昭宁侯?”
白知夏讷讷的,这变故,倒是属实没想到。
“后宫也动荡着,说是皇贵太妃主持着,只是一时之间还不清楚是如何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