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
顾燕笙浑身上下直发抖。
陆瑾寒目光却在寸寸紧逼，薄唇掀起残忍的弧度：“你不说，我就替你去说，嗯？”
泪水从她的眼框氤氲而下。
她盯着他，像是要盯出一个窟窿！
陆瑾寒注视着那双眸，有一瞬间，他想伸手，拭去她的泪痕。
但是他生生忍住了
他忽然大力拎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走过长廊，在即将抵达赵敏泽预定的楼层拐角之时，他将她冲着外面狠狠的一扔，“现在就去！我就在这边看着你。”
女孩眼中的泪水涌的更厉害了。
半晌，她的嗓音很轻，破碎淋漓：“……好，我如你所愿。”
她转身，冲着赵敏泽的那张餐桌走去。
到了那张餐桌前。
赵敏泽见到她的眼框红红的，脸色也不太好，刚想要开口，顾燕笙忽然开口道：“赵敏泽。”
非常死寂沧桑的语气。
彼时。
她的身后。
陆瑾寒就站在那里，唇角泛起讥诮的冷意。
“嗯，我在。”赵敏泽依旧温润的问：“燕笙，你怎么了？”
顾燕笙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我这个年纪，却没有读过大学吗？”
赵敏泽一愣。
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降临在心头，他忙说道：“燕笙，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因为，我是个肇事行凶犯。”
顾燕笙打断他的话。
那一瞬间，整个米其林餐馆内好像齐齐静了下来。
餐馆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冲着这边看过来：有好奇、不解、怀疑、鄙夷、讥诮、憎恶、还有更深层次的痛恨。
对一个肇事杀人犯的痛恨。
赵敏泽挣大眼睛。
眼角的泪水落下，顾燕笙轻笑了一声，唇边溢出支离破碎的声音：“在18岁那年，我因为妒忌，开着车，将对我最好的一个姐姐撞成了植物人。事后，还肇事逃逸，导致她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我因此坐了五年牢，从18岁到23岁。”
“而她，至今还躺在病床上未醒。”
“你说，你半个月前刚刚海归。”
“而我，半个月前，刚刚出狱。”
第24章 她的嘶吼：是不是只要我也被车撞成植物人，你就能放过我
餐馆内顿时安静的连根针落地都可闻。
周围的怯怯私语更大了。
“天啊———”
“品行竟然这么坏！？”
“看着年纪小，长得还人模人样的！”
“这种人真恶心！”
赵敏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是个罪人。”顾燕笙扬起巴掌大的脸，她侧眸，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方向，任由泪水流过脸颊：“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被任何人喜欢，配不上任何人的好。”
“燕笙……”赵敏泽张了张唇，没来由的，他的心底泛上心疼。
他刚要再说话。
顾燕笙已经转身，冲着餐馆之外离去。
留下所有人，神色怔怔。
……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圆月勾卷着树梢挂在半空，稍显孤寂。
顾燕笙走出餐馆之后，外面好像下雨了。
面前人潮翻涌，车水马龙，还时不时的传来阵阵鸣笛声。
她大步向着路中央走。
“笛——笛——”
围在她周围的车发出的鸣笛声更大了。
雨夜里，雨水淋湿了她的发丝，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就在一辆车即将撞到她身上时，一只大手倏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硬生生拽了回来。
“顾燕笙，你要是想死，我不会拦着你！”
又是陆瑾寒。
她抬眼，看着男人的面容，嗓音混合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并不清晰：“陆瑾寒，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空气一寂。
陆瑾寒没说话。
他听到那个向来在他面前温声软语的小姑娘歇斯底里冲着他低吼质问：“是不是只要我也被车撞成植物人，你就能放过我？是不是？！！”
“顾燕笙……”
“好啊”
下一秒
顾燕笙忽然猛地推开了他！
雨水混合着她脸上的泪水，她哭着冲着车流最中央跑去！
毫不回头！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女孩的身子在空中抛出一道弧度。
空气瞬间寂静了
周围的声音仿佛在此刻都成了背景板。
“嘭”的一声，她的身子坠落了地。
那一瞬间，陆瑾寒的心脏那里骤然紧缩了一下。
周围的车辆顿时停了下来。
人群的唏嘘声伴随着一阵嘈杂声响起
“救人啊——”
“出人命了——”
“快打120啊——”
……
帝都第一医院。
陆瑾寒站在抢救室门前。
男人侧颜如同雕塑般完美无缺，那张俊美的面容上已经恢复了向来的冷峻矜贵。
程辞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
高高在上的神明，连怜悯都不曾有过。
程辞看着抢救室，脑中闪过方才那个小姑娘浑身是血呼吸孱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