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寒怕他踩到地上的碎片,大步走到他身边,像是拎鸡崽一样拎着他的后颈,冷着脸大步向客厅走去。
他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
陆翰庭在后面一边跟着一边道:“臭小子,你对我重孙子下手轻点!”
小男孩被放在了沙发上,眼框红红的。
陆翰庭瞪了陆瑾寒一眼,遂即将小家伙抱到了自己腿上。
“我的小心肝,都是太爷爷不好,是太爷爷说错了话,我们祁越是有妈妈的……”
“她在哪儿?”
小男孩的这一声,把陆家爷孙俩都惊的怔了下。
陆祁越从小就不爱说话。
陆翰庭一度怀疑这个重孙有缺陷。
后来才知,他只是不爱说话。
也不知道随了谁。
陆翰庭一时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只能轻拍着他的背重复着过往一惯的回答:“祁越的妈妈只是一时半会儿有事要忙……”
小家伙嘴角一沉,又要暴走。
陆翰庭连忙改口:“……不过太爷爷向你保证,今年你的生日,你的妈妈一定会来看你的!”
小家伙抿着嘴巴半信半疑的看了陆翰庭一眼。
陆瑾寒掀眸,没说话。
小家伙慢慢的在陆翰庭怀中被他哄睡着了。
佣人将他抱了下去。
偌大的客厅里,现在只剩下爷孙两人。
陆瑾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拿起一旁的外套,站起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
陆翰庭冷睨他的背影,暴脾气丝毫不掩饰:“臭小子,都五年了,你还不给祁越找个妈妈吗?”
他的小心肝啊。
每年都闹着一次哭着喊着要妈妈,把他的心都疼化了。
客厅门前。
陆瑾寒身形顿了下:“爷爷,我不介意你赶在祁越生日之前,给他找个太奶奶。”
“混账东西!”陆翰庭气的吹胡子瞪眼,拿起桌上的一沓文件,劈头盖脸的向着他的方向丢了过去。
陆瑾寒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客厅。
半晌,陆翰庭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端起茶案上的茶,叹了口气。
……
顾燕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茫然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吊针,入目所及之处是一片刺眼的白。
头上的伤口已经包上了一层白纱布,血已经止住了。
她伸手拔掉吊针,利落的穿上鞋子,下床,推开门。
门外,程秘书道:“顾小姐,九爷走之前吩咐过,在他来之前,您哪儿也不能去。”
“我想去哪儿,他凭什么管我?”顾燕笙不悦的看着他,“让开!”
程辞身形未动充耳不闻,反而掀起眸打量着她。
小姑娘,好像比五年前凶了些。
顾燕笙气极,刚想发怒。
这时,走廊上巡查的纪子硕看过来,瞥了一眼她还在冒着血珠的手背,隐去眼底的复杂,“顾小姐。”
他安抚道,“先进去,我给你止血。”
顾燕笙用力的抿着唇,瞪了程辞一眼。
到了病床边,纪子硕看向她冒血的那只手。
手背上的那层皮已经被掀了起来,上面血肉模糊,她却面不改色。
他眸底微闪,从容的给她包扎:“顾小姐看着年纪小,倒是一点都不怕疼。”
“纪院长。”顾燕笙轻笑:“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同情。”
纪子硕却动作微顿,抬眸注视着她的脸,对上那双撩人妖治的眼,很快便又避开:“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在我眼里,病房内,就只有病人。”
牢房内,才有罪人。
顾燕笙微抿唇。
纪子硕做好包扎处理之后,又让她伸出另一只手。
那只纤细的手腕上一圈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刚留下来不久。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熟稔的扎好针,又说道:“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
说完,他出了门。
门外,纪子硕看了一眼像门神一样站着的程秘书,叮嘱道:“九爷来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这丫头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程辞狐疑的斜睨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
病房里空荡荡的,晚风从窗外吹了进来,顾燕笙觉得有些冷。
她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有人将晚饭送了进了病房。
她打开饭盒,里面是一些开胃的清粥小菜。
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
吃完了,便继续睡。
反正,现在走不了。
窗外,圆月勾卷着树梢,挂在天上,稍显孤寂。
约莫两个小时以后,推门声再次响起。
监狱五年,她向来有浅眠的习惯。
一听到声音,她瞬间警铃大作,坐起身,僵硬的向着病房门看去。
男人穿着一身熨烫妥帖的西装,迈着挺拔的身形走了进来。
烟灰色的西装将他修长的身形完全的勾勒出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比五年前更加成熟与冷冽。
岁月从来不会苛待这个男人,他就像是一滩醇厚的酒,时间愈长,愈散弥香。
思索之间,陆瑾寒已经迈开长腿走到她的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的脸。
顾燕笙唇畔轻颤,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