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许清歌又问,“江陵,你是不愿意了吗?”
他哪里不愿意?他等这样的一天已经十八年了。
可他即将濒死,这样的羁绊有什么意思。
“清无门的心法我已经修炼至大境界,一旦反噬,尤其是我现在筋脉多处皴裂的情况下,我几乎无可救。”许清歌猜透了他的心思,走到床榻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说着。
还不待他自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又柔情地道:“破了那心法境界也好,我再也不是清无门高高在上的剑道无双的掌门。我是曾经的清无门的小弟子,是喜欢你深爱着你的许清歌,也会是你的妻子。上天毕竟没有立即要我们的命,那就能做几天夫妻就做几天,多出来的时间都是馈赠的恩赐。”
他终于是没压住那些情绪,而立的年纪哭得像个稚童,死死地抱着朝思暮想的女子。
魏清宁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师父,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要笑起来,我师父样貌那可是一等一,不笑多亏啊。”
曲江陵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是一贯的贫嘴。”
“师父,我还要去给师娘送花钗礼衣,你有事情,居安就在门口,你随时可以叫他。”魏清宁看着门口廊下等着的白衣少年,同曲江陵笑着说道。
曲江陵咳嗽了几声戏谑道:“我可不会客气,毕竟这小子都把我好徒弟都给拐走了,我得好好敲打敲打,那小子鬼主意也多,免得这小子日后欺负你。”
魏清宁的脸一下染了赤色,哼了声道:“师父你又拿我开玩笑,不和你说了,师娘还在等我!我要给师娘告状!”
望着小徒儿远去的背影,曲江陵眼底的笑意还未散。
多年夙愿,终于成真,虽然短暂,也可聊以慰籍。
“曲前辈,你换好了?”谢居安有些意外。
曲江陵咳嗽着,“我好歹也是纵横江湖,仅次于老白的剑道高手,虽然沦落至此,还不至于连这些事还要人代劳。”
谢居安拱了拱手,“是晚辈失言。”
“你可是真心喜欢小宁儿?”他问道。
谢居安怔了会忙道:“真心。”
曲江陵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头,“那就好,小宁儿自小就在山上,她太过心善憨直,不然也不会在顾凌云手里吃过大亏,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她,还有养好你这幅身体。”
“晚辈,知道。晚辈虽然不会武功,可也绝不会让阿宁受一点委屈,必然会倾我所有,护着她。”谢居安诚恳地说着。
曲江陵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笑笑,“别晚辈前辈了,和小宁儿一样,喊我一声师父吧。”
谢居安短暂地惊讶后温和笑着恭敬道:“是,师父。”
西苑内处处张灯结彩,浮若和清无门的弟子布置的很用心。
“师娘,花钗礼衣我给你放这里了。”魏清宁将手里的衣服放下,向坐在铜镜前梳妆的许清歌说着。
浮若放下手里的梳子,“掌门,去试试衣裳吧。”
许清歌微微地点着头,她起身转过身来。
魏清宁呼吸都一滞,她这师娘平日里常是青衣素雅,今日梳妆起来,颜色比之往日里还要胜过几分,真是不似人间的仙女。
“师娘,你真的好看!师父一定看呆了!”她笑着夸道。
许清歌轻轻地一笑,“小宁儿也是好看的,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还有一些东西要给你。”
她乖巧地走上前,站在许清歌跟前。
许清歌抚了抚她的脑袋,“你既然唤我一声师娘,师娘总该给你一些见面礼。”
“你接受了你师父几十年的内力,就如清溪骤然有潮水澎湃而来,要是没有好好的引导,怕是会有隐患。这是我自创的《清雪心法》,恰好可以助你引导这些纵横体内的澎湃内力。”许清歌将袖中的一卷心法给了过去。
她的鼻子有些酸,她宁愿是不要这些内力的,她只要她师父好好的,不过这是师娘的心意,她还是接过来,“多谢师娘。”
许清歌走向梳妆台,在那个匣子里取来红绸包住的一物,她慢慢地揭开红绸,里面是一对同心佩,“这是你师父和我曾经的定情之物,现在给你,愿意早日找到心仪的人给他。”
“谢谢师娘,我会好好收着的。”她将同心佩好好地放在怀中,不由得想到了谢居安,耳根悄然一红。
“浮若,清无门就交托给你了,要是章师妹回来,你将这封信给她。”许清歌将手里的信给了浮若,嘴角又慢慢地沁出血水。
见到两人紧张的神色,她轻轻地摇着手,“我没事,快到吉时了吧,你们先出去,我更完衣就出来。”
堂屋龙凤喜烛将屋内照得亮堂。
曲江陵望着由小徒儿和浮若扶着走进来的女子,她穿着青色的归嫁礼服,头上戴着制作精美的花钿,手中握着团扇遮面。这一幕他梦多很多回,一时间心中无限柔情,过往种种涌上心头,眼眶也湿润了。
两人行过交拜礼后,便是却扇礼。
望见团扇后的容颜,他心头一震深情地轻抚着许清歌的脸颊,“和我梦见的一样,一样好看。”
许清歌握紧他的手,眼眸也红了。
这一场亲事,他们等的太多年了。
魏清宁心里头难受得不行,偏偏不敢表露出来。
“小宁儿,余下的时间就让我和你师娘单独待着吧。”曲江陵扶着许清歌坐下,对着小徒儿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