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无论是否能被查到,这个时候都不该再离开。
本来已经是下定决心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俊泽一大早就异常黏着她。
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可垂死关头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没办法面对儿子。
“我承认我就是席以晴,是你的妈妈。”
席以晴苦笑:“当年你离开以后,我实在是没办法面对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就将目光放在了绑匪留下的香烟打火机上。”
点燃仓库一方面是为了让迷惑绑匪,让绑匪不再寻找陈清宴。
一方面是她真的无法面对丈夫和孩子。
她本来想要就这么结束一切。
可是她忽然想到如果就这么死了,儿子该怎么办啊。
她担心陈泽平以后还会做出这种事。
担心她死了以后,陈泽平会另娶她人。
到时候儿子该怎么办呀?
所以她又从火海当中爬了出来。
她的身上带着火炽热的像是要把她烤化。
她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可是却连一声也不敢吭。
她一旦出声,那些人就会立马发现她。
那些人去而复返,焦急的在仓库之外围绕。
想要在熊熊大火中找到她和儿子的身影。
可没有一个人敢去大火当中看个究竟。
她躲在草丛里不敢吭声。
等到那些人都走了,她才忍着剧痛,一个人狼狈的来到了奉池村。
陈家是有钱人,如果不是新闻偶尔会报道,她根本无从得知对方的消息。
想念儿子的情绪,如同野草般疯长。
她只能用另一个办法来抑制这种情绪。
她想过去做钢琴老师或者是绘画老师,因为这两样她都非常拿手。
可是这样太危险,会被人认出来。
她不想让儿子看见她现在的鬼样子。
更不想被陈泽平发现。
身为一个妻子,她可以原谅丈夫的错误。
但是为一个母亲,她无法原谅丈夫拿着儿子的性命去冒险。
不管他有多少借口。
接到绑匪消息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想去找儿子,却保镖拦住了他她。
保镖告诉她陈清宴不会有事。
可她不敢去冒险。
她想出去。
保镖却将她囚禁在房间里。
她想方设法的逃出去,拿着钱找到了绑匪。
面对穷凶极恶的绑匪,她的腿都是颤抖的。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面对那样的境遇。
虽然时隔多年,可每当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像做了一场噩梦。
“我的头发被烧光了,永远无法再长出来,我的脸也毁了,就连身子也不干净了。
我没办法去见你。
只能改名换姓做着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工作,想方设法的打听你的消息。
做保姆是最快捷的办法。
而且在这里我遇到了很多小朋友。
每当见到他们的时候就总是会想起你,从他们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你的影子。
可他们都恐惧我,看到我的时候都是毫不掩饰的憎恶。”
没有那场大火之前,他一直都是受人追捧的存在。
可大火之后,大家却都觉得她是怪物。
这样巨大的落差,让她根本不敢去见儿子。
她害怕从儿子的眼里,看见恐惧,恶心这样的情绪。
“我看着孩子们长大,我会想你是不是也长大了。
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优秀,一样调皮。
每一份工作我都做不了多久,因为我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每次被开除的时候她在庆幸,还好她没有回去。
至少在儿子心目中,她还是那个完美无瑕的存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身污秽,丑陋不堪。
“不久前我再一次被开除了,却意外接到了中介介绍给我的新工作。
我像以前一样来到工作的地方。
面对着有可能被辞退的局面。
想着会不会有人问我脸上的伤疤,到时我该怎么解释。
没想到却没有一个人问我。”
盛姨的脸上带着笑:“我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家。
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把我当作保姆。
没有人嘲笑我脸上的伤疤。
没有人在意我的来处。
也没有人觉得我很恐怖。”
她略显苍老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在这里我见到了我的儿子。
他长得非常高大,非常帅气。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但是我没有办法也没有勇气去说明自己的身份。”
她因为怯懦无法面对儿子,缺席了儿子二十年的时光。
又因为怯懦想要逃走,如果不是苏薇说她得了重病。
她就这么离开,对儿子将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苏薇抱住了盛姨:“您应该告诉我们呀,如果我早知道您的身份,我一定会对您更好。”
陈清宴和苏薇一样,一左一右抱住了盛姨。
“其实您根本不用在意这些,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完美无瑕的妈妈。”
陈清宴的声音深沉:“该自卑的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