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岁的四品官,天子近臣,他的家人有恙,太医署不敢怠慢。正说话间,太医就到了,匆忙行了礼就上来看鱼阵的面色,又拿脉。
师雁行三言两语说明发病缘由,又让江茴一字一句说期间可用过什么丸药,吃了哪些东西。
太医听罢,捋了捋胡须,微微点头,“做得很好,用药也及时,又恰当,应当没什么大碍。”
众人皆在一旁看着,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诊断。
过了大约一柱□□夫,太医便收了手,笑道:“无妨,不必担心,只是偶然着了风凉。
二小姐素来身子骨强壮,这几年又勤习骑射,养得极好,我开几天药,吃了退烧就完了。
这几日可能胃口不佳,若不爱吃饭,只将米粥熬得浓浓米脂吃一盏便罢。若有胃口时,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一切以病人顺心为佳。”
众人这才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能喘气了。
这位太医行医很有一套,并不跟风叫人净饿,师雁行和柴擒虎一直很尊重。
她忙亲自谢过,又叫人拿了上等的红封相送,稍后得了药方,如获至宝,马上叫人去药房里抓。
稍后药煎好了,师雁行又亲自拿了勺子来喂。
药汤极苦,还在昏睡中的鱼阵眉头紧锁,一张烧得红彤彤的小脸儿皱成苦瓜蛋子,微微睁眼,“姐姐?”
师雁行点点她的额头,“以后可还胡乱脱衣服了不?叫人操心,自己又受罪,这次可长个记性吧!快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玩闹也有个底线!
鱼阵久违地撒娇,腻着她哼哼,“姐姐不疼我啦。”
被她这么软乎乎喊一声姐姐,师雁行立刻就把底线又往下压了压,柔声道:“疼你疼你,快吃了药,赶明儿做好吃的给你……”
正说着,外头又有人来传话,说是姑爷下了衙,听说二姑娘病了,也来探望。
如今鱼阵渐渐大了,柴擒虎就不像她儿时那样没遮没拦的,此时又衣衫不整窝在卧房,便不进来。
只等着师雁行喂了药,又哄着鱼阵重新睡下,出了门,这才问了情况。
听说没有大碍,柴擒虎也松了口气,“慢慢养着就是。”
他深知这母女三人感情至深,若其中一个有个好歹,其余两个也就别过了。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里头鱼阵竟颤巍巍来了句,“多谢姐夫,我没事了,您请回吧,把姐姐给我留下就成。”
我病了哎,要姐姐抱抱才能好!
柴擒虎:“……”
我好心来看你,你却光明正大跟我抢媳妇!
太医手段果然高明,一剂药下去,鱼阵身上就不那么烫了,精神头也好了许多,又开始缠着师雁行叽叽喳喳,又说自己最近去店里帮忙,学了多少东西。
师雁行失笑,“得了吧,人都病了,就别动脑子了,好生歇着是正经。”
接下来几天,太医都来复诊,到了第六日,鱼阵就算痊愈了。
果然是皮实小孩儿好得快。
鱼阵宣布痊愈当日,得了消息的柴擒虎连夜催马前来,把媳妇儿接走了。
就为这事,师雁行笑话了他好几日,柴擒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很骄傲。
这么一闹腾就到了六月初,师雁行正盘算出海的船队是不是快回来了时,崔瀚就登门了。
按照师雁行之前的吩咐,崔瀚密切关注沿途所经岛屿,还歪歪斜斜画了粗糙的海图,又拉回来两大船尖头瓜。
“草民所经过的岛屿、小国之中,共有三处有尖头瓜,大小略有不同,草民也一一尝过了,果肉味道也不尽相同,因不知道夫人中意哪种,便都带了些回来……”崔瀚勤勤恳恳汇报着自己的发现和收获。
师雁行很满意,夸了几句。
到了最后,崔瀚的神色忽然紧张起来,隐约间带了点背水一战的赌性儿。
“还有什么事?”师雁行催道。
崔瀚舔舔嘴唇,竟哆哆嗦嗦从脚边的麻袋里掏出来一个凹凸不平的纸包。
“草民,草民有大事要讲!”
第201章 矿
这年月, 敢出海做买卖的人必然胆大包天,在这之前,崔瀚甚至明知师雁行的身份,还萌生过讹诈的念头, 由此可见一斑。
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叫这人也失了冷静?
那纸包刚一拿出来, 两侧的胡三娘子和李金梅就齐刷刷上前,生怕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崔瀚慌忙打开, 露出一点边角来, “误会误会,是石头, 石头!”
胡三娘子见了, 果然黑黢黢的其貌不扬, 虽疑惑怎的拿这劳什子给自家掌柜的瞧,可还是扭头请示师雁行。
石头?
跟石头有关的东西可太多了, 且多是好东西,一瞬间, 师雁行脑海中疯狂涌现出无数个想法。
胡三娘子上前接了石头,还拿在手里仔细掂量一番, 又检查一回,确认不是坏东西伪造的, 这才托到师雁行面前。
“掌柜的, 确实是石头。”
师雁行接了。
大约核桃大小,沉甸甸的,洗得很干净, 表皮黑中透红。
红?
“点灯来!”
见她一眼看出关键, 崔瀚微微张开的嘴又合上, 满面期待加忐忑地等着结果。
把石头交出去是他犹豫了好久才做出的决定,可究竟能否得到满意的结果,说老实话,崔瀚心里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