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她拒绝，阿尔又陡然低落了下来。
“对不起，我该早点到的……”阿尔反复的道着歉，喑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悔意，眼角水光盈盈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我真的好蠢，连这么小的森林都能迷路......”
桃瑞丝听到他一开始问她是不是要死了的时候还很不高兴，但听到后面他真的迷路了，又有点想笑。
然而才笑了一下，牵扯到了伤口，她就更痛了。
见桃瑞丝的面容因为痛苦而在一瞬间变得扭曲，阿尔哭得更凶了，连忙扶着她在旁边干净的地面坐下来，抽抽噎噎地问，“你吃药了吗？”
桃瑞丝一愣，才想起来自己连止痛药和止血药还没吃。
她摇了摇头，连忙找出几瓶药吃了。
一直等她的伤口没再流出新鲜的血液，阿尔汹涌的泪水才缓了一些。
桃瑞丝还是第一次见阿尔哭，心想这次是真的吓到他了。
他依然握着桃瑞丝的手，温热的泪水滴滴答答的尽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洇开了大片的水痕。
桃瑞丝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手指。
手背传来的濡湿触感让她感觉有点奇怪，特别是想到这些都是阿尔的眼泪后就感觉更加奇怪了。
误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这样长久的触碰，阿尔慢慢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嗫嚅道，“对不起......”
不等桃瑞丝说什么，他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你没有答应我是对的......我实在是太蠢了，在这么小的森林里都会迷路......”
他用手背猛的擦了一下脸颊，呜咽道，“你、你应该找个更加聪明的伴侣才对，起码在你有危险的时候能早点找到你。”
......是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的？
“那按你说的，我真找别的人当伴侣了，你能乐意？”桃瑞丝又想笑了，但是怕牵扯伤口，还是硬生生憋住了。
阿尔沉默了，一时没有做声。
桃瑞丝也没有催促，只是靠着树干好以闲暇地注视他满脸泪痕的脸。
一片静谧的氛围之中，唯有两人的心脏一快一慢的鼓动。
最终，阿尔泄气般地垂下了肩膀，随后抬起脸望向她，被水洗过的眸子浮光盈盈。
“那、那如果我吃掉了聪明人的脑子，我会不会也变得聪明起来呢？”
是连三岁小孩儿都问不出来的弱智到可笑的问题，但是阿尔问得极其认真，像是桃瑞丝一点头，他就能立刻去找寻合适的脑子一样。
“不行的，智商这种东西，很玄的，别人的你抢不来。”
桃瑞丝轻柔的话语让阿尔眸中希冀的眸光黯了下去。
“笨蛋，你真是笨到无可救药了。”桃瑞丝捂着腹部，气若游丝道，“而且我就是看着伤得严重，又不会死，你慌什么。”
然而她真诚的话语并没能打消阿尔的疑虑，他擦着越来越多的眼泪，怯生生地问，“真的吗？不是骗我的？”
“当然是真的啊，不骗你。”桃瑞丝郑重其事地保证。
“可、可是……”阿尔看着却越来越惊慌了，他捂住胸口，表情几近失控，是从未有过的惊恐的语气，“可是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快！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对我施的咒生效了吗？”
他继续铿锵有力地说着，无比坚信，“肯定是因为你要死了，所以我的心脏才会越跳越快！一旦你死了，我也很快会死掉！”
桃瑞丝却被他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语一下就整懵了，“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她怎么都听不懂了？
阿尔以为是她忘记了，便语无伦次地提醒，“你以前用我的血液和头发给我下了一个魔咒......哦，还有你的血和头发，反正，我们的生命已经绑定了！你死了我也会死掉！”
他攥紧了胸口的布料，指尖发白，望着桃瑞丝的脸颊上是哀伤又莫名满足的神情，“我们要一起死了......可是这里环境不太好，趁着现在我还能动，我抱着你去个漂亮的地方再一起死好不好？”
他甚至开始计划起之后一起葬身的地方了。
却不想在听完他的这一番前因后果之后，桃瑞丝却是不顾扯到的伤口而放肆大笑起来。
“笨蛋！都说了那是骗你的吧！”她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阿尔神情一滞，豆大的泪珠挂在眼角欲落不落，“......什么？”
见他一脸懵懂，桃瑞丝擦着眼角的泪笑着说道，“那是假的呀，是骗你的，当时不是立刻就和你说了那是骗你的吗？”
原来这家伙一直还在信啊。
“......假的，又是假的。”阿尔声音嘶哑，弥漫着朦胧水雾的眼睛里有着很多难以言喻的东西。
他的表情甚至比刚才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还要沉重。
“又是骗我的......”他哽咽着，微微上挑的眼角漫上一抹鲜艳的红，“什么都是骗我的，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到底什么是真的呢？”
心脏传来陌生的抽痛，一阵接着一阵。
既然不是濒死的信号，他此时又是为什么会心痛呢？
像是情绪终于积累到了某个至高的点，阿尔眼眶中涌落的泪水接连而至，他抽泣着质问，“你什么都骗我，为什么就是不能骗我你喜欢我呢？”
“为什么唯独这个你不骗我呢？”他哭得越来越凶，如果说一开始他哭起来还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味道，那接下来他哭起来的面容就只能用狼狈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