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路桑尾指捏了下衣摆,她眨了眨纤长的眼睫,点头。
“行。”沈辞笑了声,桃花眼底亮了亮,客套道:“另一张票是给你的。”
“好嘞!”
听说这场射击赛的票都快抢疯了,沾了路桑的光,顾浅月当然求之不得。
—
夜色深沉,市中心的射击馆灯火通明。
教练和其他队员都走了,沈辞还在训练。
为了明天那场比赛,他已经训练了大半个月了,自从手臂恢复后,成绩时好时坏,始终比不上当初。
他腰身挺拔,握着气手.枪,瞄准电子靶,在扣下扳机那一秒,眼前浮现出一片血泊,还有那张偶尔出现在梦里的稚嫩清秀的脸庞,和那双惶恐似小鹿的眼睛。
只一秒的瞬间,另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眸取而代之,浮现脑海。
莹莹润润的,有些娇怯地望着他。
那人是路桑。
砰——
沈辞打偏了。
一滴汗顺着锋利凌冽的棱角滑落,沈辞双臂撑在桌子上,削瘦的下颚绷紧。
他深吸了口气,拨了个电话。
路桑洗漱完,刚躺进被窝,就接到沈辞的来电。
心脏微微提起来,她犹豫了瞬,划开接听。
“路桑。”
寂静的夜里,男生的嗓音愈显磁沉。
他停顿了会儿,似乎在感受她的呼吸,然后喉结滚动了下,顿了顿说: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第17章
沈辞挂完电话,听到空旷的射击馆传来脚步声。
“教练。”
戚教练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这段时间辛苦了。”
沈辞拧开盖喝了口,有些自嘲地笑了声,“没什么可辛苦的,打得还是这么烂。”
戚教练看了眼成绩记录,总共打了十五轮,平均成绩8.9环,高低不平,很不稳定,比起以前差了许多。
戚教练暗自叹了口气,转身拍了拍他肩膀,宽慰地笑道:“没事,你才恢复不久,成绩不稳定很正常,好好复盘,勤加练习,熟能生巧嘛。”
沈辞牵唇笑笑,没有回应。
他心里清楚,他已经浪费了半年的时间,射击水平落后别人一大截,再加上某些心理障碍,绝对不是多练几遍就能恢复的事。
“对了,沈辞,我说那个找心理医生的事……”
戚教练欲言又止,他心里清楚沈辞决定的事,他说什么都劝不动,但又不忍心看他深陷痛苦。
沈辞无奈地笑了下,眼睫轻垂下,光线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不用了,谢谢教练。”
第二天,路桑起了个大早。
“囡囡,吃饭了。”外婆煮了饺子,餐桌上香气缥缈。
路桑走出卧室的时候,外婆眼前一亮,“桑桑,你今天要出门啊?”
路桑点点头,用手语说:下午要和表姐一起去看朋友比赛。
“挺好的,才来不久就有朋友了。”外婆笑呵呵地说。
路桑有些虚心地眨眨眼,想到沈辞,脸微红,埋头吃饺子。
下午,她们打车赶到体育馆,掐点到的,顾浅月牵着路桑在前排坐下。
许凛和楚天阔就坐她们旁边。
“辞哥买的。”楚天阔把手上的奶茶递给她们。
顾浅月毫不客气:“沈大佬有心了。”
四周座无虚席,这种射击比赛在本地很受欢迎,再加上正好处于国庆节期间,不少射击爱好者趋之若鹜。
裁判说了几句,两市男子十米气/□□联谊赛正式拉开序幕。
按照规定赛前15分钟,参赛选手要进行枪械试调,可以不限次数的试射。
沈辞站在六号靶位,他穿着一身休闲队服,黑色的运动裤显得腿更修长,露出一截瘦削白皙的脚踝,白色潮牌运动鞋踩在脚底。
他单臂持着枪,眼神锋锐,立姿挺拔,像一棵八风不动的白杨。
侧脸利落得像被神明精心雕琢过。
试射完毕,沈辞稍稍偏头,看向观众席。
顾浅月捅了下路桑的手肘,路桑和他视线相对,然后对他笑了一下。
沈辞凛冽的眉舒展开,冷白色的指尖扣在扳机上,比赛如火如荼,沈辞的成绩遥遥领先。
“目前排名第一的是六号靶位沈辞选手,第二的是三号靶位陈军选手……”
又经过几轮射击,沈辞冲进决赛圈。
观众席上,路桑的心提到嗓子眼,顾浅月嘶了声,“桑桑,你别掐我呀。”
路桑讪讪笑笑,听到前排传来交谈声:
“教练,这次师哥肯定能夺冠,你别担心。”
中年男人看着前方,一脸的凝重,“哎,难说。”
解说员报完环数,怀着激动的心情继续说:“下一组,将产生我们本次比赛的冠亚季军。”
沈辞背对着观众席,身影清瘦挺拔。
没人知道,捏在枪上的手指尖微颤,他气息凌乱,深深闭了下眼,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两侧的肌肉紧绷。
他深吸了口气,掀起眼皮。
砰的一声。
解说员叹了口气:“可惜了,六号选手沈辞只打出了7.2环的成绩,与第二名相差2.3环,以208.7环的成绩获得本次两市联谊赛的季军。”
路桑看到他把枪放下,冷隽的侧脸上依旧是散漫不羁的表情,随后那抹欣长的身影,沉默地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