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这些东西,实在不怎么样!”百里渊不禁怀念起自己宗门炼制的药膏。
听见他声音里的颤抖,鹿晚游担忧地回头瞧他一眼,立即便看见了百里渊毫无遮盖的胸膛和臂膀,赶紧面色发红地将脸又转开,连声音里都增添了些慌乱。
“……怎么会,虽然疼,但效果很好的。”
忍过了最初的那阵疼痛,后续便没那么难熬了,百里渊姑且信了鹿家的这些东西,用布带将伤口一圈圈缠扎实。
一点小伤,若有旁人相助,早早便处理干净,现在只留他一人单独应对,还得分心压制体内另一股力量,着实让百里渊有些烦躁。
但看鹿晚游远远坐着,避他如避鬼神一样,心里的不悦又增添了一些:“你既然不愿帮忙,又无事可做,不如弹个琴,给我施加个法阵,让我痛快些。”
倒不是伤有多重,实在是那毒雾太过厉害,片刻间便已经在他体内翻江倒海,也不知还能压制多久,能挡一时是一时吧。
经他提醒,鹿晚游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个功效。
她的琴掉在那些妖物处了,没来得及捡回来,好在乾坤戒里还有一张刚刚修复的,再珍贵这个时候也不应该小气藏私。
拿出琴来轻轻拂几下,一阵琴音流出,两人身下便都出现一个小小法阵,能让人意识清醒,减轻疲惫,在这危险混乱的环境之中,多少有些助力。
百里渊的身上刚舒坦一些,重新穿好了衣袍,却发现鹿晚游已经将琴收了起来。
他让她布法阵,她就弹出几个音,多一个也没有;他没要求了,她便利落收琴,就从没想过多做点其他。
不知怎的,百里渊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回想起之前秦家人来到他们宗门里说的那些话。
她弹琴给秦如风听,琴声悠扬身姿妙曼,让对方一见倾心……
可笑,鹿晚游嘴上说喜欢他,但又从来没在他面前好好弹过一曲,让他看看。
对比之下,倒像是自己落了下风似的,百里渊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溜溜,暗自不高兴。
“为何将琴收起?”他冷声说着,“这沙暴短则三五个时辰,长则两三天,我们被困在这里左右无事,你不如弹点曲子,也让我听听?”
呆呆地盯着洞口,看着散落进来的沙子越堆越多,鹿晚游满腹的心事。
又担心这沙暴停不下来他们只能永远被堵在这里,又忐忑自己这么长时间只能跟百里渊独处一室,左右为难。
耳边突听得他的要求,鹿晚游一愣:“啊?”
“啊什么?”百里渊强势道,“我先前才救了你,这点事也不愿吗?我倒想知道你弹的曲子,是不是如秦如风所说的那样好听,还能令人神魂颠倒?哼。”
话说到最后,已经酸得百里渊自己都忍受不了了,只能故作轻蔑,才能将这一小段失态给遮掩过去。
怎料鹿晚游听过之后,微微转过身体,彻底背对过去,竟是对他的要求完全不搭理。
“我不记得弹琴的那些事了,你也不要再说了。”被跟秦如风又一次扯在一起,对鹿晚游来说只有尴尬,何况这话还是出自百里渊口里,她简直浑身不自在。
“何况我也不是专门弹琴取悦别人的人,我现在没有心情弹……”
又一次被拒绝了,但对百里渊来说,鹿晚游的这个态度让他不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别样的愉悦。
他微微轻笑一声,继续试探道:“怎么,秦如风他听得,我听不得?”
也不知道他这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想要竭力边开这件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鹿晚游只能抿紧了唇,为难地朝后瞄他一眼,让他便再说了。
“我以后也不弹,你们以后都听不到,这样就公平了。”
“……”
百里渊心里一阵翻涌,这是将他跟秦如风比成一类了?他们两人有什么可比性?哪怕如今两人关系诡异,但这个女人还记不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
脑子里纷杂的念头多了,便没那么多注意力来强压体内的毒雾。
只分神了那么一小会,蓬勃的毒性便汹涌地反杀回来,令百里渊整个人措手不及,在难耐地咳嗽几声之后,他开始燥热得浑身冒汗,坐立不安。
眼前的火堆令他无比难受,稍远处的那个纤瘦背影倒是成了他心底深处的期待。
她仅仅是低下头的一个简单动作,露出衣领与发髻之间那一小片肌肤,都让他的心火烧得更旺,得频频加深呼吸,才能勉强抑制下去。
正默默消化刚才的别扭郁闷,鹿晚游耳边突然听见身后人传来了几声沉沉的呼吸声,频率还急促,与之前相比尤为异常。
她心中一惊,以为是百里渊胳膊上的伤势又加重了,赶紧回头去看,果然看见他双目紧闭,牙关咬死,整张脸都紧绷着,额头的汗珠明显,一看就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楚。
“你怎么样?”不明所以的鹿晚游,赶紧起身走过去,满目担忧地问着,“是伤口很疼吗?那潜沙兽身上是不是还带毒啊?”
“不。”听见她声音都觉得难受的百里渊,现在根本不敢睁眼。
鹿晚游已经离他很近了,他真怕一睁开眼睛,看见心怀担忧表情的她就站在自己身边,会再也克制不住身体里的那个怪物。
“是刚才的毒雾。”百里渊微抖的声音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