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别逗阿因了。”
不苟言笑的少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阿因愚笨,阿因知道错了。”
桓无一从树梢上飞下来。
阿因看到他的那刹那,身体后退了一小步。
正是这一小步,桓无一的眼眸闪过一丝晦暗:“你身上的蛊虫是谁给你的。”
他不记得阿因养蛊这种类别的蛊,他刚进林子的时候,就感受到那股狠戾的气息,以至于他体内的苍皇都叫嚣起来……
他竟不知阿因身上有这样的蛊虫。
阿因惊诧地抬头,又很快低下头去,此时才恍然明白脚边这些狂躁爬行的虫子……并不是少主的戏弄,而是因为他的身体里刚种下的那只蛊虫。
阿因颤声解释:“回少主……蛊虫是前段时间刚养成的,阿因愚笨不知这是什么蛊,觉得它力量强大便种进了身体。”
“既是如此便早些驯化它。”看着阿因清澈的眼眸,桓无一没有再多问。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阿因抱拳:“回少主,此事说来话长。”
两人离开树林。
路上。
阿因说他收到胥山派的线人送来的消息,称少主在风雪城。
“属下不知真假,又恐惊动其他人,便一个人来了。”阿因低着头说完。
沉默了许久,桓无一还是问出了他忧心的事:“十六部如何?”
阿因深吸一口气,他赶路的时候就在想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如今真的要回答的时候,半天也只说出两个字:“不好。离部的族长带着旗下三部离开了……”
他只说离开了没有说离部族长是投靠了少主的二哥。
桓无一听完了,他没有再问了,知道再多也暂时回不去了。
两人向北走了十几里路,阿因突然问道:“少主为何在南阳停留这么久。”
桓无一眯眼看过来:“我见他的鹰一直在南阳盘旋,便在南阳多逗留了几日。”
阿因知道少主话里的那个“他”是谁,他抿了一下唇什么都没有说。少主不是喜欢聊天的人,更不常和他探讨他的两个兄长。
况且大公子和二公子的事,不是他一个部下该过问的。
“少主要去哪?”
“不知。”桓无一只是先走着再说,他要去找桓六部的旧部,却不知到哪里找人,但他若要去桓六部提及多次的那个地方,就得去雍朝国都长安。
“少主。”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河流。
阿因将背上的包袱递给他,里面有阿因准备好的衣服和靴子。
桓无一眯眸接过包袱,这身衣裳也是该换了。
是换新靴的时候,桓无一才想起路过阿史骨的村庄时,阿史骨让那个大夫给他的这块黑色小布块。
他这时打开来,果然如他当日所想,是一块地图,准确的说只是地图的一部分,地图以金色颜料绘制,大部分都是符号。
地图上唯一能看到的文字只有“霸陵”两字,其他的全是山和水及城池的符号。
桓无一去过的地方很少,但给他授课的先生,对中原的地理精通,大抵是能教的都教给他了。
他知道霸陵在长安。
是否表示还有一支桓楚旧部是滞留于长安一带的?又或者那里藏着桓楚王室留下的财富?
桓无一将地图塞进新靴,披上干净的白衫,懒然的打理着长发。
这一刻,身上的银饰仿佛也褪去一层老旧的色彩,变得光鲜起来。
桓无一从河边回来,阿因伸手接过他拿在手上的旧衣。
火堆在不远处燃烧,阿因将旧衣与靴子拿去清洗,桓无一的目光突然落在火堆上方架着的那只烤鹅上……
这一瞬,不知是瞳仁被火光刺痛,还是勾起了什么记忆。
也只是停了一瞬,他微偏过头看向远处。
骤雨来的迅猛,白亮亮的落了一地。
桓无一站在雨中,头顶的天空闪着光,恍惚间听到惊雷划破宁静。
他想起那一日,那个南阳守将,森寒的刀光向他劈来的那刹那。
受过那一刀,该知道如果那一刀会有多疼。
因为有苍皇他没有体会到魂飞魄散时的疼。可是,扇尧没有苍皇。
阿因抱着洗好的衣服从河边跑来,撑开一把雨伞。
雨伞遮过头顶那刹那,桓无一又听到了一声鹰鸣。
他的眼眸在刹那间睁大,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桓无一去追那只鹰了,却不知道他飞出去的那一刹那,阿因的伞落在了地上,一脸惊恐与无助。
……大公子的鹰找来这里了。
至桓无一追着那只鹰离开已三日过去。
阿因在南阳境内并未看到少主留下的暗号,他不敢再走,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离开,那些人便会来找他……
又或者那些人已经在找来的路上了。
这一日雨停了,阿因从小镇的客栈里出来,往镇外的马市走去,他想买一匹马的,当他站在马市门前,一声凄厉的鹰鸣从头顶的天空里传来。
这一刻,他头晕目眩,耳鸣感也伴随着晕眩而来。
也只是半刻钟,两个蓝衣蛊师站在他的面前:“因主事,让我等好找啊。”
阿因煞白着一张脸,看向这二人,唇瓣颤动着,可始终未说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