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怎么不说话?接下来的活沈大人不如在下熟,便只好由在下与主簿大人您交涉一番了。您这也不说话,可叫在下不太好办呐。”
姜昀黎勾着唇角,指了指其中一个装着满满蛊虫尸体的木盒道:“主簿大人也来自南疆,自然对这蛊虫应该甚为熟悉吧?”
“那在下就冒昧问问,大人从属于南兖的哪个部落?养的水蛊这般厉害,直叫中原人招架不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蛊不蛊的,这又是何物。”刘楚尧极力拉回神思,抑制住飘忽的眸光。
“别呀,”姜昀黎敲了敲桌板,示意他抬头,而后说道:“这可是在下费尽千辛万苦从那帮不成形的巨人观里头挖出来的,大人不仔细瞧清楚了,在下这努力可就白费了。”
说罢,她又将单独装有一只灰黑色蛊虫的红木盒向前推了一推,接着说:“这个就不一样了,这个是在下从许大人尸身的喉管处剔出来的,如何?是不是特别多了?”
姜昀黎盯着刘楚尧僵硬的脸色,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一般,调侃道:“主簿大人呀,依在下看,你就别那什么到临头还嘴硬了。”
“毕竟,你也知道,在座的只有我俩是南疆人,既然不是我,那就只能是你了。身为南疆儿郎,若是说没见过蛊,说出去可是得让人笑掉大牙的。”
“不赶巧,主簿大人今日本可以糊弄搪塞一番,只可惜遇到了老乡我。所以,老乡便奉劝大人一句,还是如实说为好。”
正此时,沈听肆配合着姜昀黎,厉声喝道:“从实招来!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与我无关。”刘楚尧吊着眼,死命瞪着沈听肆,掷地有声道。
“大人只因下官身籍南疆,便笃定一切与南疆有关联的皆是下官所为。现今大理寺判案竟如此武断吗?”
“种种指证皆基于猜测,便威言逼迫下官承认。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屈打成招?”
他的腮肉已被咬破,血腥气瞬间在口中蔓延,激得他迫使脑海在混沌之中极力思索,如此场面该如何应对。
不能。
绝不能就此被带进他们挖好的陷井中。
只要咬死不认,便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无从指证……
谢今朝眯起眼眸,指尖轻点着颞颥,将刘楚尧据理力争、另辟门路的反击尽收眼底,甚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他倒是好头脑。
在这等情形之下,还能反将一军,欲牵着沈听肆等一众人往相悖的方向走,以此为自己脱罪。
只不过,他怕是要失望了。
“那不然呢?不推测,难道我还能拿出个棱镜来照一照你,看看能否现出这些时日你都做了些什么不成?”姜昀黎瘪了瘪嘴,“别想着把人带去另一个坑里,当我们这些个查案的都是傻子,假想都不问问道理。”
“怎么,你总该不会要为自己开脱,说这整个仁通县乃至江南道,还能找出第二个既识蛊又擅蛊还可下蛊的南疆人吧?”
姜昀黎凑近了刘楚尧几分,低声说道:“你总不会还想着说,那人是董婉吧?”
本以为刘楚尧又得沉默不语好些时候,可不曾想,他这时却反应极快,当即抬起头来反问道:
“如何不可能?”
“只有董婉一人常居仁通县,县内大小水况她自是清楚。许世镜即便待她甚恶,这府上始终也只有她一枚女眷,日日近身,又如何使不得毒?”
“下官当时给她那包番木鳖毒,也不过就是此意!”
“大人皆可去仁通打探,那乡民们不待见董婉并不是一日两日之事,被人日日戳脊梁骨,她为何不可能心怀怨恨?”
“许世镜便更不用多说,人一旦积怨其极,又有何怕?又有何事不敢做?”
“大人不去疑她这一等有嫌之人,却来疑受乡民照拂多年,驻留此地以报民恩的下官,究竟是何道理?”
作者有话说:
ps:颞颥:指太阳穴。
接下来几天基本都保持日更噢~完结篇开启啦!猜猜结局走向呗~
第二十三章
“姜随侍,到本官身边来。”沈听肆不悦地皱了皱眉,“莫要与此等疑犯近身。”
而后,他话音一转,反问道:“主簿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董婉所为?可她从何处能得蛊虫?又怎知晓如何下蛊?”
“因为她也是南兖人。”刘楚尧眼底已现出血丝来,“她与下官一样,也是南兖人。”
“下官说得可清楚了?”
沈听肆沉下脸色,语气难掩怒气:“从你嘴里套出话来还真是不容易。这一会儿又说董婉是南兖人了?”
“言语半真半假,当真以为你说了什么本官便要信什么?若董婉是南兖人,你方才为何不说,偏偏要等本官逼问到此等地步才肯张口?”
“如此可令本官不得不疑,这是你走投无路的故作编排!”
“下官不曾说谎!”刘楚尧嘴唇发白抖动,“下官承认,最初的确是怀了一己私心,妄想要保下婉儿,可……可下官万万想不到,诸位大人已将据证搜集得如此清楚。”
他无力垂下头去,又像是忏悔,又像是赎罪:“也万万没想到,诸位大人都是带着答案来审问下官的。”
“下官并不是被逼地计无所出而胡言乱语,实在是眼前这罪证凿凿,叫下官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