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骄蹙的眉头更加紧了。
听闻京中局势,他从远处匆匆回京赶来。他知道她的难处,特地前来寻她。他的表妹让她长跪于此,毁她‘两门’婚事,还借此毁她身子。
这里的所有人都用心险恶。
他的姑姑让他表哥七殿下娶她,是为别有用心,他的表妹亦是如此。
风雪之中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喧嚣在呐喊着,让他想都没想就顺口而出。
“陈知韵。”
“你嫁我,我护你一世平安。”
她们的身后,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孟骄的话让陈知韵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听闻身后的动静,她诧异回头,正好瞧见裴南湛站在他俩身后。
雪花飞舞的雪天中,三人相视而望。
来晚一步的裴南湛,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在地上,寂静的风雪中,他拾起地上的油纸伞一步一步快速走向她。
他同样为她撑开伞,蹲下身子,眼里翻涌着好几样复杂的情绪,带有心疼、自责、愤怒、隐忍、忐忑……
陈知韵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检查她身上的伤势,看着他悔恨自责的神情,听着他低哑带有隐忍的嗓音对她说:“岁柠,我带你回去。”
“等等。”陈知韵制止了裴南湛要将她抱起的念头。
孟骄瞧见来人是裴南湛后,继续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出口,似乎来人是谁,将要做什么,对他而言都不受影响。
“你嫁我,贵妃的局我替你破。九公主今日怎么对你,往后我必也要让她尝受你今日所受。”
“如若你点头,我孟骄敢用定国公府的前程起誓,此生此世只娶你陈知韵一人,绝不纳妾。”
他淡睨了裴南湛一眼,道:“你只能嫁我,其他人护不住你。”
他的意思很明显,裴南湛护不住她。
“岁柠……”裴南湛的心在狂跳,还有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我带你回去,上个月时我已经同母亲说好了,等我金榜题目之时便去你家提亲。”
“湛儿!”有人急匆匆赶来,着急喊着裴南湛的小名。
这道苍老带有沧桑的呐吼,引得在场三人纷纷望去,原来是身穿着紫色官服的裴太傅。裴太傅的身后还跟着一块入宫裴南湛的双亲,以及陈知韵的双亲。
阿爹阿娘远远瞧见自己的女儿,便向陈知韵飞奔而去。
“湛儿回来!”裴太傅对自己孙儿下达命令,语气不容质疑:“不要耽误陈家姑娘,阻碍了陈家姑娘的姻缘。”
谁知道他听闻自己孙儿什么也不顾就骑马入宫的消息后,他这个做祖父的多么担忧。为了他们裴家的前程,他孙儿的前程,他都不能让他嫡孙娶陈家姑娘。
裴太傅这番话,无疑是给裴南湛致命一击,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生机,仓惶地看向陈知韵。
“岁柠,我不会食言的,你等我向祖父解释。”
陈知韵苍茫闭上眼,没有吱声。她不愿拖累任何人,无论是裴南湛还是孟骄。
阿爹阿娘已经到了,阿娘直接将她揣在怀里,用着厚厚的披风给她遮挡风雪。阿娘的怀里好暖和呀,没有风雪没有冷冰冰的青石板砖。
往日阿娘罚她,还是罚轻了。会会罚她跪祠堂,都叫家里下人备好了蒲团。
孟骄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一直站在陈知韵身边替她撑伞。他低头瞧伞下之人,她的眼中闪烁着盈然泪光没有落下。
刚才在他面前还试图说笑缓和气氛的她,在至亲面前也是个娇弱姑娘。
“陈姑娘。”他放下手中的伞,卸去往日那孤傲高高在上的样子,郑重弯下身子朝她行礼。
“我刚才所言,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还望陈姑娘信我一回,孟骄愿以一生去践行对陈姑娘的承诺。”
爱让傲者甘愿低头。
从去年夏日宴上他在鹤颐楼初见机灵古怪的她,仅仅惊鸿一眼,就在他心里烙下深刻的印象。那日水榭处的闹出的声势如此之大,他在楼上看着水榭处弹琴之人。即使她带着面纱,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不明情况的陈父和阿娘一头雾水,他们可受不起孟世子的礼,好在这礼是向她们女儿行的。
窝在阿娘怀里的陈知韵,偏头看向不远处那边的裴南湛。
风雪簌簌,风声阵阵。
裴南湛在求得裴太傅的同意。
裴太傅沉着一张脸,强硬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你的婚事你做不了主,你母亲也做不了主!你们说的都不算,陈家女儿你是万万不能娶。”
“恕孙儿不能同意。”裴南湛说:“孙儿要娶谁做妻子,都是孙儿的事。”
“咳咳!逆孙!你要娶她,就从裴家自请除名!”裴太傅骂完他便猛烈咳嗽,直接原地咳出一口血来。
地上的白雪被鲜血染红。
“祖父!”
“父亲!”
众人慌张惊呼。
陈知韵收回视线,疲惫的闭上双眼,耳旁也有人在慌乱惊呼。
“灿灿!”是阿爹阿娘的声音。
可是她好冷好累,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灿灿!”阿娘再次唤她,怀里的人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反应。阿娘着急的直接双手将她抱起,将她带离这里。
陈父从未想到自己夫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可以直接将他女儿双手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