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姨娘也露出一张脸来,温和的同陈知韵道:“灿灿,你阿娘今日有事去赴宴去了,特地让我来接你。”
已经远走的吴桓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陡然回头。
他只看见陈知韵不知道对着马车内的人说些什么,三步并两步的上了陈家的马车。紧接着是陈家的马车从他的身边驶过,他再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师傅。”周生唤他,“可是遇见熟人了吗?”
吴桓摇头,“是听叉了,走吧。”
马车里钱姨娘正和陈知韵打听着阳城的事情,陈知韵抱着烂烂,一边同她讲着阳城的事情。在说到阳城有很多百姓的家人,跟着船来到了京城不知所踪后。
钱姨娘蹙起眉,在怜悯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
陈知韵顺口提到,“姨娘可知嘉平十六年发生了何事吗?”
提到嘉平十六年这几个字后,钱姨娘有些警惕,“你可是听说了些什么?”
陈知韵留心了一下钱姨娘的反应,看来姨娘是知晓嘉平十六年的事情了。
她没有同姨娘撒谎的心思,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同钱姨娘套话。因为她知晓姨娘是个爽快之人,若是能说必然会同她说的。若是不能说,也绝不会同她透露半个字。
“我在阳城遇见了一个人,他说他的家人就是冤死在了嘉平十六年。”陈知韵将铁匠先生的一些模糊化了,先生说的是心上人,她改成了家人。
至于冤死是陈知韵凭着直觉推断出来的。
钱姨娘突然间脸上涌现悲伤的神色,语含悲切的说道:“这话你可不能在外面提起,这是禁事。”
“事情竟然这么大……”她拍了拍烂烂的后背,这弟弟吃口糖都噎着了。
钱姨娘将烂烂手中的糖没收,端了一杯水给陈知韵让她喂烂烂。而她自个压低了声音说道,“嘉平十六年官家办了一桩案子,处置了几个家族,还下了封口令不让众人再提起。”
陈知韵将水喂烂烂喝下,双手捂住烂烂的耳朵,有些紧张的问道:“究竟是什么案子,让官家都下了封口令。”
钱姨娘轻微阖上双眼,遮去眼中的情绪,“一桩冤案。”
“当年前线正在打仗,急需药材送往前线。而运往前线的这批药材全是不能用的劣等品,官家查出了是皇商和负责押送的官员合谋贪污了。于是大周第一皇商被抄了家,负责押送这批药材的朝廷命官也一并被罢官下断头台。”
“两家家主被判死刑,其余族人中,男子被判流放三千里。女子沦落为奴,送往教坊司或者流落到民间的窑子里。”
烂烂抬头用一双清澈无比的双眸看向陈知韵,阿姊为什么要捂住他的双耳呀?
要不问问阿姊,可阿姊和姨娘好像都不太开心的样子。
陈知韵问:“姨娘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名了这是一桩冤案。”
钱姨娘缓缓睁开双眸道:“因为我经历过,我有个好友就死在了这场冤案中。那批药材在出发前,我恰巧也见过,全是上等的佳品,绝无可能是贪污。”
她反讥一笑,“反倒是京城第一皇商被抄了家,家中资产全充了国库。”
陈知韵明了这案子里的弯弯曲曲了,不过她心中依旧有重重疑惑,她狐疑的将钱姨娘这番话细细消化。
最终还是烂烂受不了,他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姊,好热。”
“对不住了,是阿姊忘记了。”陈知韵连忙将双手收回,烂烂甜甜的朝陈知韵笑着,丝毫没有一丝怒气。钱姨娘看着自己儿子,伸手宠溺的摸了摸他柔软的墨发。
“勿要同他人说起此事,这是禁事。更不要去问你阿爹阿娘,等会你阿娘要来念叨我了。”钱姨娘叮嘱道。
“姨娘请放心。”陈知韵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烂烂见状也跟着抱着钱姨娘另外一个胳膊,“娘娘请放心。”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钱氏教导着自己的儿子,“要叫姨娘,不是叫娘娘。”
“嘿嘿咯咯咯……”马车里传来烂烂的童声笑语,车上三人立即忘却刚才聊的事情,一块同烂烂玩闹起来。
——
裴南湛从渡口上了裴家的马车后,先回府换身衣裳再入宫面见官家。因他的事情比较急,陈家的马车先让裴家的马车先行。
待他归家后,府中已经为他备好热水和早就摆好的官服。裴南湛沐浴梳洗一番后,换上了官服带着天子的尚方宝剑就入宫面圣了。
官家特地召见了裴南湛。
裴南湛将在阳城查到的一切证据和事情做成文书,让孔公公呈给官家。嘉平帝对于阳城的事情,早就通过陈逾瑾知晓的一清二楚。
如今裴南湛归来,又呈上了新的证据。
“阳城铁矿之事已经密谋六年之久,臣不得不提及此人,此人是本次案件的关键人物。”裴南湛沉稳冷静说道:“此人乃是先前令人闻风丧胆男扮女装案子的主人翁,荣思源。”
“他使了一招金蝉脱壳,以假死瞒天过海的计谋得以继续苟生,京城其中必有贵人相助才得以逃脱。”
裴南湛一撩起官服下袍,朝嘉平帝双膝跪下,向他深深一拜,“臣请官家彻查此案,还阳城百姓一个公道,还国家律法一个公平,还世间一片清明。”
孔公公很有眼见的待官家看完裴南湛递上来的文书后,他将裴大人给他的银票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