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新得了节度使的赏识后,从了军。他凭借着自身高超的武艺,一路杀出了自己的战绩,从小兵晋升为千户。
“当年是小姐救了属下,属下一辈子都是小姐的人。”张泊新像是说着寻常事一般,说道。
陈知韵回想起当年捡泊新的时候,貌似是嘉平十六年?
怎么会这么巧……
“泊新,我从未问过你,你……”陈知韵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开口。
张泊新却读懂了她欲说又止的话语,“当年护送钱家药材送往前线的押运官,正是家父。”
陈知韵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这么多年她竟然才知晓。而她发现身旁的阿娘神色如常,想必阿娘阿爹他们早就查过泊新的身份吧。
怪不得阿娘和阿爹如此放心,她将路上随便捡的人带回家中。
原来一切,早有因果。
嘉平十六年的事情,她全都已经知晓,泊新只不过也是其中受害者中的一员罢了。陈知韵在边疆又待了一个月,现如今是边疆的九月天了。
外祖父受伤不能上阵的消息被封锁了,外祖父不能回来边疆。阿兄留在外祖父身旁陪着他,阿湛一路向西而来。在这九月的某一日抵达了边疆,突然出现在陈知韵眼前。
陈知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了。
眼前的公子依旧是熟悉的那张脸,眉眼却比以前长开了,更好看了。即使他风尘仆仆,身上的盔甲还沾有鲜血。可陈知韵依旧觉得,他依旧是京城第一俊,大周第一美男。
陈知韵抬头仰视着他,笑着怀抱着他的身躯,悠悠道着:“我等你很久了,阿湛。”
那穿戴着盔甲的少年将军,缓缓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的墨发之间,小心翼翼伸出右手回抱着她。
风吹起陈知韵书桌上被镇尺压着的宣纸,正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阿湛给她写过很多封信,她从未曾回过一封。
因为她在等他归来。
而书桌上,就是她未曾寄出去的信。
纸上只写着一句诗:
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山河破碎风飘絮,赤子之心依犹在。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裴南湛回来了, 皆时阿爹还未曾松口让陈知韵前往南方。
阿爹总是找着借口,不愿阿娘和灿灿母女二人前往南方。直到裴南湛带着裴家军回来后,他带着阿爹去边疆外转了转, 看了看外头如今都是什么光景。
阿爹终于松了口, 让灿灿和阿娘一块去南方。
出发的日期定在三日后。
陈逾瑾作为宋大将军亲外孙, 需要留在军中替宋大将军稳定局势。但实话说,陈逾瑾的领军能力不如裴南湛,她他后头还需要返回军中。因此三日后,裴南湛也要折返军中。
一人往南走,一人往北去。
九月的边疆不同京城, 更不同苏州,它早早地下起了雪。
原本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早就褪去了绿色,光秃的土地上如今是层层白雪。
一路向南的马车正行驶在这冰天雪地里。
陈知韵同裴南湛说好了,分别的时候谁也不要相送, 以免徒增伤感之情。
她话说的好听,其实终究不过是怕自己太舍不得对方, 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罢了。
马车驶出城门已经十里有余, 陈知韵正抱着手炉看着大周的地舆图。她要寻出一条阻碍最少, 耗时最短的线路图, 窗外却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她放下手中的地舆图, 掀开马车帘子看向窗外。与映入眼帘的一大片白色不同, 在风中奔跑的红色裴家军棋成为雪地里耀阳的风景。
马背上的士兵手持着代表着热血、炙热、赤诚之心的红色军旗, 正追在她们这辆马车身后。
红色的军旗拉长一道长长的军线,形成了一道十里相送的风景图。
被骏马飞驰的雪花飘扬在空中,陈知韵看着跑在最前面最熟悉的俊容上。原本沉静的心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里, 也热乎沸腾起来。
风雪吹动她胸前的三千发丝, 她的视线一直锁定在阿湛的身上。同样, 阿湛的视线也从未曾从她的身上挪开。行驶的马车一直在往南走,十里相送的裴家军也未曾勒止马绳,调转回头。
说好不相送的,他依旧来了……
辽阔的雪地上,只有旗帜吹动发出的风声,还有奔腾地马蹄声。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都藏匿在这场大雪里,即使一言不发,无一言关乎‘情意’二字。
陈知韵和裴南湛二人在这一刻却依旧感受到了,对方滚烫喧嚣的爱意。
十里红旗雪中相送,十里,只有十里!
这十里是他给自己无处肆放爱意的宣泄。
他在十里处勒止了马绳,停伫在原地,默默注视着马车的人儿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寒风里马背上的小将军将腰板挺得笔直,眼神坚毅地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语气绻缱地说道:“灿灿,两世之约。待你而归,十里红妆娶你为妻。”
——
陈知韵一路往南方出发,这一路上她们为了隐藏身份,她同阿娘假扮成一对前往南方寻访亲戚的父子。陈知韵一行人都顺利路过了前几座城池,并未曾让人发现。她们一路走来还打听到了不少大周现在的情形。
到京城的时候,陈知韵一行人被困在京城了。原因无他,长公主明日要外出去行宫泡温泉。为了防止有刺客谋害长公主,这两日城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