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眼也没看靶在哪个地方,搭上箭便射出。
“十环,正中靶心。”内侍报出。
有人惊呼,陈知韵却见怪不怪。裴南湛的身手从来就不差,她借着团扇遮去容颜,拿起宴席上的葡萄吃。那道锐利又熟悉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
这次她没躲,抬起头来看向孟骄。
孟骄旁边站在孟昭,正不情不愿地随着她兄长往陈知韵这边走来。
陈知韵起身相迎,阿娘也不明所以站起来候着。孟骄拎着孟昭来寻陈知韵,只开口说了两个字:“道歉。”
孟昭推开人跑了后又被自家兄长捉了回来,让她去找陈知韵道歉。她可不服气,明明这个外号是兄长取得,怎地还让她去给陈知韵道歉。
孟骄之前说:“那是我和陈逾瑾的个人恩怨,你好好的霍霍人家妹妹做甚。”
孟昭:?这话她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我与陈逾瑾是两家立场不和的原因,你和陈六姑娘都是姑娘家,日后都要出嫁,不能落得个善妒恶毒的坏名声。”
“日后莫因此事遭你心上人嫌弃。”
说到心上人,孟昭一时间红了脸。尽管她十分不愿,却还是听从了兄长的话。她有着滔天富贵又如何,她是女子,世人本对女子苛刻。若真的因此事传出去她的坏名声,议亲可就艰难了。她平日里无法无天被宠坏了,当时也就是气上头了,才气急了去推人。
孟昭半行礼对着陈知韵说了一句:“对不住了。”她嘴上说着对不住了,态度却随意敷衍,倒不像是真的诚心道歉。
陈知韵受了她的礼,“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日后不能再给任何人取外号。”
孟昭气鼓鼓的回她:“我才懒得和你说话,还叫你外号。真当本大小姐看得上你一样。”
“昭昭。”孟骄出声勒令制止她。
孟昭吐了吐舌,有些幽怨地说道:“我道过歉了,我也没对她造成伤害。我走了,爱咋滴咋滴。”
她说罢便走了,留下陈知韵和孟骄。陈知韵看着孟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实在是两人无话可说。偏偏对方又沉默的看了她几秒后,方才离去。
“世子爷慢走。”陈知韵行礼说道。
待孟氏兄妹二人一走,阿娘就问她怎么回事。陈知韵贴着阿娘的耳朵,将宴会上孟昭和九公主的事情和盘托出。
阿娘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好在我机智躲过了一劫。”陈知韵侥幸自己留了心眼,这才没有着了九公主的道。至于之前跟阿爹撒的谎非裴南湛不嫁,她此刻是真的没有脸面和阿娘坦白。
阿娘仿佛不知道陈知韵之前说过的非裴南湛不嫁的话语,直叮嘱陈知韵:“皇家是想拉拢裴家的,想让九公主嫁做裴家妇。你日后离裴家远些,莫让皇家盯上了。”
瞧阿娘这反应,大约阿爹未曾和阿娘说过这番话。或许说阿娘在给她择婿人选上,裴南湛从来没有入内过。
阿娘哪知道陈知韵怎么想的,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家女儿还未长大,对人的喜欢仅仅停留在容貌这个肤浅的地方上。她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这个做娘的,还要替自己闺女操心许久。
两人谈话期间,已有射箭改为击鞠。陈小五也从男席那边走过来,他纯粹就是闲得无事想找陈知韵嗑瓜子聊天。击鞠场上各有四条队伍,男女组队双打。哒哒的马蹄声在场地上响起,孟昭骑着马来到陈知韵的位置前。
“吁!”孟昭手上拎着马球杆,坐在马背上的她显得威风凛凛:“你要不要同我打一场。”
陈知韵磕着瓜子,笑眯眯地回她:“不了,我的手不太方便。”她展示了一下她前两日挨戒尺打的手心,还带着戒尺印在那呢。
陈小五也抓了一把瓜子,在旁边边嗑瓜子边小声唠嗑:“别和她打,她在马球上就是个疯子,只想赢的疯子。”
被拒绝的孟昭朝兄妹二人翻白眼:“切!宋大将军的外孙女也不过如此,估计连马都不会骑吧,还打马球。江南那边小地方来的,估计连马球是什么都没见过。”
陈小五一甩瓜子,很不满怼她:“哎你这人,说话怎么像吃了屎一般那么臭。”
孟昭将马球杆搭在背上,完全没将陈家放在心上,即使阿娘还在陈知韵旁边。
“传闻宋大将军只有一独女,后独女嫁给了陈家一书生。可惜了将门出身,还不如我这种文官人家。竟然连个骑马都不会,说出去真是贻笑大方,丢宋将军的脸面。”
阿娘端起桌子上香茶甘露去去火,陈小五上头了,倏地站起来:“打!谁说我们陈家儿女不会骑马,我告诉你,这马球我妹妹打得比你好多了!”
陈小五这边说得气势汹汹,转头又对陈知韵小声说道:“灿灿我们上去打趴她,撕烂她的嘴。”
陈知韵扶额:“你看不出来她用的是激将法吗?就是故意引你下套的。”
陈小五才不管这些激不激将法,他已经在脑海里幻象着等会将孟昭打哭的场景了。
“我不管,我今日一定要赢她!”
陈知韵瞧着阿娘并未出声反对他们上场,转头询问阿娘的意见,阿娘一杯香茶甘露下肚,心中的火还是没能压下去。
阿娘说:“去给她们瞧瞧什么是将门后代。”
孟昭这一招激将法竟然将阿娘也激上了,可见在阿娘心中,也是十分在意外人对外祖父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