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申时三刻左右。”
江有朝轻轻颔首。
这间院子没有配书房,江有朝沐浴更衣完就又回了房间。这几日不是赶路,就是陪着陛下跑马,他亦有些疲累,看着幼莲的睡颜没多久,便也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黑。江有朝按了按眉心,轻声叫幼莲起来用膳。
她平时虽然也喜欢在软榻里窝着,觉却不多,若是下午睡得太久,恐怕晚上又要软声抱怨睡不着了。
幼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又闭上眼歪缠在他怀里,声音又黏又软:“夫君怎么这会儿就回来啦……”
她还没睡醒,靠在他身上不住往下滑,江有朝伸手抱住她柔若无骨的娇躯。
他喉结微滚,终是没抵住诱惑,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幼莲从缝隙里喘了口气,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将身子贴上去。凌乱的青丝散在榻上,有一缕绕在江有朝的臂膀上,透出几分暧昧来。
*
围场的日子松快极了。
虽然在将军府的时候,幼莲也可以随意出入,但终归与围场自由的气氛不同。有兴致的时候就去骑马打猎,懒得动弹了,她就窝在院子里插花品茗,十分惬意。
周思敏倒是来了好多回,每次都带着漂亮的衣裙和首饰过来,乐此不疲地给她换上,时不时得意地点评两句。
骑射比赛这天,她早早叫了温以娴一起,把还懒洋洋躺在被窝里的幼莲拎出来凑热闹。
大盛朝风气开放,男女大防不算严重,再加上还有皇后娘娘观礼,是以今天女眷们都可以随意出来。有头脑灵活的甚至开了盘口,让众人下注赌谁会拔得头筹。
幼莲看了一眼上头的人名,随手扔了五十两上去,又百无聊赖地退出来。
温以娴不解:“娇娇怎么不跟着玩一玩?”她平时最喜欢凑这种热闹,怎的今日兴致怏怏。
周思敏也上前看了看,一口气投了好几位,才调侃道:“今日江大人不上场,她自然就没兴趣喽。”
幼莲的脸上飞起两抹红晕来,听了周思敏的话也没反驳,看了看左右没人听到她的话,小声道:“主要是上面的郎君们我也不太熟悉,不知道投谁才好。”
况且有好几位都是江有朝手下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她呢。
想到这儿,幼莲轻轻哼了一声。每次江有朝醋了的时候,也不和她明说,只是故意把战线拖得长长的,非要她主动开口不可。
几人的目光移回场上。
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自然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比拼骑马的时候还好,不过就是快慢先后不同。
轮到展示箭术时,英姿勃发的郎君骑在马上,众人只能看到马蹄扬起的尘土,伴随着弓弦拉动的声音,闪着银光的箭接连牢牢钉在箭靶之上,箭尾轻轻晃动。
周思敏惊呼一声:“那是谁?”
在几个年轻武将里头,有一位最沉着冷静,握弓拉弦时也稳当当骑在马上,随着银光一闪,马蹄高高抬起,异常干脆利落。
温以娴眯眼仔细瞧了瞧,等那人恭恭敬敬在陛下面前行礼的时候,转头看向幼莲。
“微臣施戎,见过陛下。”
幼莲弯了弯唇,与不远处看着场中轻轻颔首的虞青松对上视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御林军统领都是自己家的人了,那她哥哥适当给陛下举荐一下有真才实学的妻兄,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吧?
第86章 ◇
◎你就嘴硬吧◎
十月底,外放杭州为官的谢知遥调任回京,进了工部就职。
他的任期早就满了三年,只是皇帝重用贤才,再加上谢知遥自己不愿意,这才在杭州多留了两年。眼下工部空了位置出来,皇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幼莲听说此事的时候,正和江有朝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新得的兵书。
她前几日回国公府,同令国公在书房里说话的时候,眼尖地看到案上的书。得了令国公的首肯,就立刻借回来给自家夫君也瞧瞧。
白天闲暇的时候,她就坐在书案前抄书,抄完就准备把这册孤本还回去。
她边抄边看,对书上的内容也有几分自己的理解。江有朝本来想替她抄,却被幼莲给打发走了,理由还很振振有词:
“夫君的字同我的大不相同。一册书两种字迹,哪儿有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字来得赏心悦目呢。”
江有朝无法,也只能由着自己的小妻子受累,晚间一边给她揉捏手腕,一边听她讲述上头的谋略计策。说到机巧诡谲处时,小姑娘清亮水润的眼睛闪着光,在灯下熠熠生辉。
此时听到迎春禀报的事,幼莲立马坐起身,将方才的兵法抛到脑后,兴奋开口道:“表哥可算是回来了,杭州虽然是富庶之地,但离家实在是太远了。”
谢家统共只有表哥一个孩子,若是他回来了,也能更好地照顾林氏夫妇二人。
江有朝替她按揉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接着替她解乏:“谢大人回京是喜事。若是有空,便去谢家拜访一二吧。”
“我打算明天就过去。”幼莲用另一只手支着脑袋,歪着头看他,“夫君要一起去吗?”
她说完又突然想起来他方才的称呼,弯了弯眉眼,凑到江有朝面前,笑容促狭:“说起来,夫君怎么不随着我一起叫表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