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的一瞬间，楚茉的心跳开始加快。
看见楚茉，纪洵略显苍白的脸庞露出了一丝笑意，很淡，却很温柔。
楚茉感觉手心里在不停冒汗，心跳快得不受控制。她有些紧张，有些局促。四个月没见，她已经不确定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了。
或许是小林婆婆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纪洵瘦了很多。他原本就不是结实的类型，黑色的衬衫衬得他越发消瘦。他剪了头发，干净利落的发型弱化了他身上阴柔的那一部分，让他看起来更具有阳光爽利的感觉。
望见他双眸中淡淡的阴郁，楚茉的鼻尖一酸，声音有些颤抖，“纪洵。”
纪洵抬手摸了摸楚茉的脑袋，眼中的笑意更多了些，声线略低沉，“晒黑了。”
时隔四个月再重新温习这个动作，熟稔的感觉一瞬间冲破了楚茉的心房，对他的思念、担忧、抱歉以及悸动的情感从心底蜂拥而出。心念一动，楚茉握住了纪洵的手，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对不起，小林婆婆的事......”
小林婆婆这四个字一出口，纪洵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下来。
“都过去了。”
他打断她，然后故作轻松地移开视线，低头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一路上辛苦了，你一个人拿这么大两个箱子。给我吧，我帮你拿。”
他总是这么体贴。
楚茉没有阻止他从她手里把行李箱拿走，在他准备转身的一瞬间，楚茉抱住了他。
“纪洵，抱歉我没能在那个时候陪在你身边。可是现在我来了，你让我帮你分担一点，好不好？”
楚茉软香的体温和祈求的话语让纪洵身心具怔，他足足怔愣了三秒，才缓缓抬起手。
感觉到他的动作，楚茉以为他要推开自己，手臂收得更紧。
但他没有。
纪洵缓缓抬起手环住楚茉的后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确定不会使她感到不舒服，他收紧了手臂，而后很轻很长地在楚茉耳边叹了一口气。
*
纪洵是开车来的，楚茉认得那辆车，是那天到村子里来接他的那辆车。
看着这辆车，楚茉似乎明了了什么。
小林婆婆不在了，银湖村失去了他要继续留在那里的理由，所以他选择了上海。
纪洵帮她把行李搬上了后备箱，直起身时见她在发呆，他走过去帮她拉开车门，“发什么呆呢？上车了。”
“嗯，好。”楚茉回过神冲他笑了笑。
上海的初秋仍旧热的像是夏季，潮湿的空气黏腻地扒在人的皮肤上，这样的天气在外行走，几乎没有舒适度可言。
纪洵开着车把楚茉送到学校里，一路陪着她报名，帮她把行礼抬上寝室，热得出了一头汗。
楚茉给他递了一张纸巾，“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出汗。”
纪洵接过，笑说：“我确实很少出汗。”
看着他的脸颊终于透出了健康的颜色，楚茉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她似乎是第一个到寝室的，把行李箱放好之后纪洵说先带她出去吃饭。
对上海这个地方楚茉是完全陌生的，纪洵看起来也并不是特别熟悉的样子，因为从选餐馆到去餐馆，他全程都在使用导航。
纪洵选了一家做本帮菜的私厨，环境清幽私密，小桥流水人家风格的布置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价格肯定不便宜。
果不其然。
楚茉望着菜单上一道要两百六十块的蜜糖莲藕，惊得快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了。
纪洵认真地点着菜，抬眸却见楚茉一脸惊诧地望着菜单，“怎么了？”
楚茉四下望了望没人在看这边，她将菜单竖起来遮住脸，悄声说：“要不我们还是到学校旁边吃吧，这里好贵啊。”
纪洵闻言一怔，随即笑了出来，“没事。”
见他不听劝，楚茉的眉头都拧起来了：“这一道菜的钱够我们吃好几顿饭了，你是很有钱吗？”
纪洵觉得她拧着眉头的样子有些好玩儿，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些，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菜单竖起来，凑近了她小声说：“别担心，请你吃一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说罢，他伸手揉了揉楚茉的脑袋，眼中笑意温柔，带着一点宠溺。
楚茉陷在他这样的笑容里，再回过神的时候纪洵已经把菜都点完了。
“纪洵，你以后要常常笑。”楚茉注视着纪洵，她许久没有见到纪洵，不知道他这段时间都是怎么过来的，只是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眼中淡淡的阴郁令她心揪。虽然那样子的他也很好看，但楚茉还是喜欢脸上带着笑容的纪洵。
纪洵望向楚茉的眼神愈发温柔，他点点头，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两分，“好。”
这一顿饭最终吃了四位数，纪洵结账的时候有意识的避开了楚茉，但楚茉还是看见了。回学校的路上楚茉打趣问纪洵，“你是不是中奖了？”
纪洵想了想，笑容很淡：“算是吧。”
他话音刚落，车载系统提示有来电。他原本是用手机连着蓝牙听歌的，但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戴上耳机，声音低沉。
“喂。我知道。我待会过去。那就让他们先开始。”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催着纪洵去什么地方，纪洵的声音清冷得让楚茉觉得陌生。印象里纪洵不管对谁都是温和的，她从未曾听见过纪洵用这样淡漠冷清的声音对谁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