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分明去年夏初时候,傅度早已经拿着拨了的赈灾银两预防蝗害,也差了能工巧匠预备从荆州修水利事宜,遑论现下滁州还能反叛起来了。
两人也知赈灾银两只怕是同荆州知府脱不了干系,是以都默契的绕着荆州城走,只等着到这接近滁州的苦梓县,简单的探查一番情况。
荆州的苦梓县县令是早些年的举人老爷,为人还算老实本分,滁州灾民就算到了苦梓县乐意接纳。
正月二十,滁州百姓攻占了滁州知府,付之一炬,便是临近的滁州的荆州都有些人心惶惶,正逢补天节,多地尚未降雨,时人多信奉灾异说。
滁州愈乱,□□四起。
二十五日一大早,宋晏宁轻装简行的收拾一番,一身豆绿色袄裙,手头罩了个帷幕,便让白起驾了个简单的马车,去了无计阁。
二十五日正巧是填仓节,有前几日补天节未降雨之缘故,便是天子脚下的京都城也有些流言蜚语,渐渐传出傅闻在位如此乃是上天降意给帝王的警示。
再且胜者,有流言称当年傅闻皇位来历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当初深受帝心、因德行高尚出而闻名嫡次子傅显远去梁州,便是一起皇室密辛。
宋晏宁听着岸雨打听的话,自个儿伸手倒了盏茶,望了眼下面有些戒备森严的街道,护军同十八卫齐齐上阵,清肃了长京大街。
宋晏宁嗤笑一声,自然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只是知道这桩密辛的,除了当年同傅闻一道沆瀣一气的时家,便是她同江昼了。
她现下没那么大的胆子搅动京都乃至大靖的风言风语,江昼远在滁州,是谁暗自煽动自然不言而喻了。
不过宋晏宁自然乐得坐山观虎斗,时庭此举,怕是只简单的提醒傅闻,当初毕竟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赶不尽,杀不绝,一不小心还会玩火自焚。
大街响起一阵喧哗声,宋晏宁站在窗边望去,正是宋晏舸同钦展各自驾马而来,身后各自跟着两列长队,往东边的皇城赶,想来是傅闻快出宫了。
为了安抚百姓,稳定社稷,傅闻前日下诏,今日填仓节,在北山天坛举行祭祀仪式,上祭星月,下祭土地磨神。
看现下百姓寥寥,早一大早便在北山天坛等着了。
不等宋晏宁反应,岸雨忙拉了拉宋晏宁道:“姑娘。”目光看向某处。
顺着人的眼神看过去,宋晏宁面色一顿,傅消同程妩?
不等宋晏宁多交代,岸雨便道:“奴婢去打听打听。”
一刻钟后,湖洗楼的小二领着带着帷幕的宋晏宁同岸雨两人悄声进了隔壁的隔间。
程妩拂袖,倒了盏茶:“殿下现下考虑如何?若是殿下能够拉拢小雅公主,自然是不小的助力。”
傅消眼底幽暗,道:“乞伏与大靖是世仇,就按照现下驿站那严防死守的模样,你敢保证丹落王室这几日不会如鲠在喉,早已暗自谋划?”
非我族类,其心必类。
傅消理了理身上的皇子朝服,起身道:“稍后圣上便出皇城,本殿也不便久待,就此告辞。”
“殿下!”程妩叫住人:“你记得长乐长公主吗?”
傅消眉头狠皱,无端有些压迫感:“你什么意思?”
程妩被这阴鸷的眼神晃了一下,“长乐长公主同平梁亲王自幼姐弟情深,许是长乐长公主当年难产亡故之由,才让平梁亲王起了造反之心——”
傅消一笑,打断道:“程大姑娘,你的心思我清楚,不过是儿女间的那些事,武安侯有从龙救帝之功,程大姑娘少碰些不该碰的,爱惜翎羽才是。”
旁边听墙角的宋晏宁皱眉,人言殊可畏,众口铄黄金,便是程妩这世家姑娘都胆敢猜测议论傅闻低下的皇位。怕是这番流传,一时让傅闻下不了手除掉时家,反而越加注意到江昼身上。
毕竟,长乐长公主同国公爷,都是他夺权的牺牲品。
宋晏宁带着人轻声下楼,傅消从案桌上拿起玉扇,有些靠近的距离让程妩有些避之不及,傅消眼底凉凉一笑,“况且,程大姑娘觉着,我有什么胆量,敢从江昼那抢人?”
同定远侯府独女结亲,拉拢定远侯和世子这条路,早在上次宫宴流夏一事之后便废了。
倒是丹落小雅?傅消嗤笑一声,不过是个送来求和的妓子罢了。
程妩一顿,这话一下是刺戳到她一般,眼底仓皇的掩了掩,傅消见状笑了笑,江世子虽说婚事做不得主,但娶谁或是不娶谁,谁也强求不了他,便是父皇也不能。
宋晏宁想的不错,方北山天坛祭礼结束后,在朝会上便恢复了时长页盐铁使的职差。
人啊,果真是利益为大,就看这个秘密能兜到几时罢。滁州起义档口,傅闻自然不会让他的皇位正统性受到丝毫非议,且待滁州事毕,时家定还有别的举措。
只是,宋晏宁也没想到,江昼此去,便直接到了二月初十,才有归期的消息,便是江昼二月十八的生辰,也没能赶上。
滁州的□□的奏折隔上数日便如雪花一般的飘入御案上,饶是宋晏宁也没想到,这滁州叛乱起义,还能与她挂上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