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周氏嘶哑着喉咙,无力道:“罪妇,多谢娘娘,开恩。”
磕头声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响亮。
池父站在院外,磕头声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里,他额角青筋暴跳,目光闪烁着狠厉。
“娘娘”,小德子喊了一声,犹豫后挨过去,小心翼翼凑到她耳边,“院外有人偷听墙角。”
池浅扬眉,大致猜到那人应该是池父,就算听了,也没什么关系。
“时辰不早了”,池浅抬头瞧着高悬的太阳,“该去看望大哥了。”
池家规矩森严,嫡庶分明,古代又男女有别,原主从未见过这个大哥,更别提所谓的兄妹之情。
不过既然来了,面子情还是要给的。
说完,池浅不在看周氏一眼,两方无错,唯有立场不同。
她既然成了原主,自然只站在己方。
前厅吊唁的官员许多都是年轻的面孔,真正位高权重的官员,早已洞察池家的落败之势,又防止与池家提前交恶,特派亲信过来送礼。
池浅平静的插好三炷香,见池父不挽留,便直接回了宫。
既然这人不想当她的臣,那就折了他的腰,斩掉他最后的侥幸,让他心甘情愿做她冲锋陷阵的恶犬。
而也在这一天傍晚的时候池浅收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池家嫡二子在牢里被人杀了,大理寺正在派人捉拿行凶的刺客。
这一次池浅没在出宫吊唁,而是挑了些东西送到池家,以示安慰。
又过了十天,池丞相在殿外求见。
短短几日,他眼下有着乌黑的眼袋,身体瘦的几乎脱相,在无为官时的意气风发,高高在上。
“臣,参见贵妃娘娘。”
他弯着腰,这一刻,终于成为一名谦卑的臣民,而非高傲冷漠的池丞相。
这才是一个臣子面对贵妃该有的态度。
他能撑这么多天,已经是极限,池浅走上前亲自扶起他,“父亲。”
她朝伺候的人挥手,“全都退下吧。”
末了,又朝角落守护的小德子补上一句,“你也是。”
没了人,池父退开一步,撩开衣摆朝她跪下,他双手举过头顶,双目悲怆道:“求娘娘救救池家!”
不过一个月光景,妻子被罚永居佛堂,日日夜夜对着陈氏的灵位诵经。
两个儿子接连离奇死去,唯一的孙子只有三岁,权势滔天的池家只剩下老弱病小。
站皇上全家死,站贵妃肚子里的龙子,池家尚还有回旋的余地。
“站起来说话吧”,池浅转过身,扶着肚子坐下。
“当初你把池芡推上皇后之位,博得许多人唾弃,借此削弱池家的影响力,变相的向皇帝投诚,宣告忠心,但却被皇上反过来利用,变成了除掉池家的筹码之一。”
“娘娘说的是”,池父压下心中的诧异,点头应道,“皇后这块该如何处理?”
“不用动她”,池浅扭头瞥了眼茶杯,池父极有眼色的走过去,递给她。
“皇后是皇上自己选的,怎么处置也是他的事”,池浅抿了一口温水,思索了一会。
“朝堂官员现在以李相唯首是瞻,皇上为了平衡朝堂,一定会尽快挑选一个大臣上位,一步一步替代你平衡局势。”
“臣也是如此猜测”,池父正了正脸色,接着说出他这块掌握到的信息,“李臣睿的独子从小习武,现被封威远将军,手握兵权,臣觉得可以从此事做点文章......”
池浅点头,将袖内藏的名单交给他,“这是我手下的一部分名单,随你调遣使用。”
池父双手接过,纸上的名字他并不陌生,皆是近年科考的学子,这样一算,岂不是她在嫁入寿王府时就开始布局。
顿时,心中涌起一股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待平复好心情,他双眸充满复杂的告退。
他临出门时,池浅思索后添了一句,“清风国师乃池家之前追杀的李澈,不伤及他性命时,随意利用。”
三个肱骨之臣皆闹出问题,必定会逼得赵秉文焦头烂额,从而缓下对池家的打压。
“是,娘娘”,池父脸上露出笑容,步履间带了一些轻松。
正如池浅所料,池父的能力比她培养的所有人都强,他对皇室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只是现在,这些助力全都便宜了池浅。
之后的日子,赵秉文忙的夜夜歇在养心殿,有些脑子拎不清的嫔妃假借送汤的名义邀宠,无一例外被他打入冷宫。
这一操作,后宫嫔妃顿时安分了下来。
又过了一个月,六月中旬,天气带上了夏天独有的闷热,满院的桃树结了果,粉嫩粉嫩的。
刘嬷嬷见她眼馋,便派人摘了一篮子,洗干净,挑了一颗最好看的递过来。
池浅接过大桃子咬了一口,脆脆的,忍不住赞道:“口味不错。”
“这桃子刚成熟,口感有些脆”,刘嬷嬷掏出帕子为池浅擦了擦嘴角的汁水,笑道:“再过几天,桃子熟透了,皮一剥就掉,那才叫一个好吃。”
两人正聊的开心,突然发现仲嬷嬷正心不在焉,眉头微蹙的呆站在一旁。
“仲嬷嬷”,刘嬷嬷喊了对方一声,没有任何反应,她又用胳膊肘捣了对方一下,“你在发什么呆呢!”
仲嬷嬷连忙告罪了几声,在两人的注视下,吞吞吐吐道:“一个多月了,后宫没有一个嫔妃传出有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