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如果想要取了范清遥的命,就只能跟百里荣泽联手。
百里荣泽迈步而入,看着瘫软在软榻上的娄乾那张狠厉的目光,便是知道此人这次是跟在他想到一处去了。
“我有一能解鲜卑三皇子心宽的法子,不知鲜卑三皇子可愿听听?”
娄乾看着眼中同样闪烁着阴狠光芒的百里荣泽,心照不宣地勾了勾唇,“西凉三皇子但说无妨,我自愿洗耳恭听。”
西郊府邸。
主屋里,陶玉贤一看见范清遥进门,便是连何嬷嬷都给屏退了出去,红着眼眶将外孙女儿扯到自己的身边,看着那张暗藏内敛的脸庞,颤抖的唇畔欲言又止。
范清遥知道外祖母这般表情已是什么都知道了,低声安慰着,“外祖母无需担心,清瑶自会万分小心才是。”
坐在一旁的花耀庭听着这话,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咔嚓——!”一声脆响,五彩釉仰莲的茶盏碎了满地。
范清遥赶紧跪在了地上,低头道,“外祖万万不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花耀庭看着跪在面前的外孙女儿,气得几次扬起满是老茧的大手。
陶玉贤赶忙握住自家夫君的手臂,“老爷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
花耀庭一把挣脱开陶玉贤的拉扯,“你现在怎也变得如此妇人之仁!此事关乎生死如何好好说!”
他是很欣慰更庆幸小清遥能够平安带着天谕归来。
但是他不曾想到小清遥竟用如此极端的手段!
接连几日主城太平,花耀庭还能够骗自己此事或许没他想的那么严重,可今日圣旨都是颁下来了,他还如何能自欺欺人!
“小清遥以你的聪明和城府,带着天谕平稳脱身本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可你为何非要将此事闹得满城皆知!你别说你不知晓此番做法会惹来什么!”
范清遥跪在地上,抬起的双眸一片清澈见底,“我知。”
花耀庭气得差点没是从椅子上弹起来。
陶玉贤再是拉住夫君的手臂,转头看向范清遥,“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要如此啊!”
范清遥腰身笔直,黑眸坚定毫无悔意和退缩,“只有如此,所有人才不会拿花家当软柿子!只有如此才会让所有算计花家的人,三思而后行!更只有如此我才能够顺理成章的与舅舅们相见。”
陶玉贤的眼泪直接就是流了出来。
小清遥的心里从始至终装着的都是花家的一切啊!
花耀庭怒不可歇到青筋暴起,“可你也将你自己逼上了死路!”
第二百五十章 一去不归的无回路
联姻宴一局,本就是为了天谕而设。
不管其中究竟藏着几经波折,但若是没有皇上暗中准许,谁也没有胆子在西凉与鲜卑联姻一事上大作手脚。
若范清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天谕远离是非也就罢了,但范清遥偏偏就是将此事给推上了风口浪尖!
云安郡主的脸被打了!
鲜卑人的脸被打了!
皇上的脸又如何能不被打?!
花耀庭跟在永昌帝身边数十年风雨,早已看透其内心阴暗,敏感多疑。
此番事情闹得如此无法收场,皇上又怎能看不见些什么?
只怕此番让范清遥随行是假,想要找个理由灭了范清遥这个后患才是真啊!
“朝廷下令在淮上开矿,才刚经历过生死的舅舅们,若是想要不引起朝廷的注意,便是就要如同做贼一般,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能够带着天谕片叶不沾身的方法确实是有很多,但能够尽快去淮上见到舅舅们的办法却机不可失!”范清遥每每一想到舅舅们为西凉拼劲半生,最后却落得如此苟延残喘的下场,就恨得心口闷痛,四肢发凉。
花家的男儿,怎么就是连‘死’,也要寄在朝廷的篱下?
花耀庭虎目通红,浑身轻颤,闭上眼睛压住紊乱的气息。
他当然明白儿子们活得不易,但他同样更不愿再失去花家的任何人!
“此番随行穷凶险恶,皇上既起了疑心,必会下杀心,小清遥你又如何知道你一定能够平安见到你的舅舅们?”陶玉贤泪流不止,心疼的更是连呼吸都灼痛着。
范清遥咬紧了牙,目光如炬,“前路茫茫未可知,踏出步子方知道凶险极恶,可若一直在原地踏步,将无半分收获!想要得到就要有所付出,这是外祖母时长教导我的,无论等待在前面的是什么,我都愿勇往直前!逆流而上!与花家同进退!”
陶玉贤浑身一颤,泪如泉涌。
她知小清遥的心意已决,更知小清遥扛起花家的决心。
花耀庭忽然睁开眼睛,起身朝着范清遥走来。
陶玉贤吓得赶忙起身阻拦,“老爷,事已至此您就算再怎么责怪也无济于事,况且小清遥此番的不要命都是为了花家啊!”
花耀庭如同没有听见陶玉贤的话,不怒自威的虎目沉着黯然。
他拨开陶玉贤握紧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再是上前几步站在了范清遥的面前。
范清遥仰头凝视着如一座高山般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外祖父,眼眶发热,瞳孔轻颤。
上一世花家男儿满门处死,死无全尸。
花家女眷颠沛流离,受辱半生。
如此血淋淋的一幕犹如发生在昨日般清晰可见,每每想到此,她便是心如刀绞,如烈火蚀骨一般痛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