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誓,你与宁儿哪里都不去?”他坏得彻底。
郁尔悬起的心七上八下的,眼看着萧易衣袍妥帖,墨发浓眉,扯过一方布帕慢条斯理地轻拭指尖。
又装作好心帮她扯过裙摆盖住足踝。
“孩子不是哭了么?你不回去?”
他声音天生肃然,好得听得叫人脊背发麻。
“我答应你便是,不会带着宁儿离开。”郁尔妥协。
萧易幽深眼眸凝就这么静静凝视着她,光这样,她更是沉醉。
“你答应朕,不会再回幽州。”
郁尔点点头,恍若贪食的孩童,等着那一颗被迫浅尝辄止的糖。
萧易这才顺着她的心意重新伺候。
......
郁尔觉得他是天底下最会伪装的男人,装作清心寡念的模样,实则贪得无厌。
矮案上的书籍被尽数靠了下去,他冷声命她伏案上。
直至天微亮时,郁尔跌坐在地毯,瞧着满地的书籍与打翻的砚台,她有些头疼了。
“这该如何是好?”
“你管这些做什么?”
萧易捏过她的手臂,再度与她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而后她被他揽怀里。
殿内染着碳火炉,不止一个,郁尔额头渗着薄汗,但渐渐的她就感觉到冷意,不等她说话,萧让扯过边上他的外袍盖在她肩头。
感觉妙不可言,在这等事情上,郁尔总是暗自欢喜,眼前的君王虽喜怒无常,但在这种事上她吃的一直都是山珍海味。
“不准将宁儿从朕身边带走。”萧易警告,“你方才答应的。”
用这种手段迫使她发誓,郁尔并不妥协。
“我答应了么?我忘记了。”她道。
“出尔反尔?”
“这一招还是同你学的。”郁尔道。
萧易嗤笑,“很好,你学得很快。”
事隔几日,萧让再来了一趟行宫,这次他如愿看到宁儿,宁儿日渐活泼,小手揪着萧让的手指头。
郁尔看出他有心事,萧让抱了宁儿片刻之后道,“你觉得江南如何?宁儿会喜欢么?”
郁尔微微一愣。
萧让压低声音,郑重道,“继续留在皇城,你我还有宁儿都不会落得个好下场。一个对待亲生儿子如此残忍的男人,除了自己,他不会善待任何一个人。”
逍遥王跃跃欲试,而他的父皇稳居幕后,群狼环伺,萧让不愿坐以待毙。
不等郁尔反应,萧让起身将孩子交还给她,“我有事去见父皇。”
正殿之中,萧易昨夜照看了一整夜的婴儿,此时不过浅眠了片刻,春生通报过后他才下榻更衣,命萧让进殿。
“父皇,昨日内务府总管上奏折,说公主已经满月,宫中该办满月宴,还有其他诸多事宜,都等着郁尔料理。儿臣忙于朝堂诸事,实在分身乏术。”
“逍遥王那里有何动静?”萧易问他。
“逍遥王人在穗州,正私自招兵买马,囤积粮草。”萧让道,“父皇可有指示?”
“不必管他。”萧易道,“你每日处理好政务便可。”
萧让压下不满的情绪,尝试转回话题,“那公主满月宴的事......”
“朕知道了。”萧易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打发了他,“回去吧,往后没事不必再来行宫。”
夜里晚膳过后,萧易突然对郁尔道,“萧让过来说我该放你和孩子回皇宫。”
郁尔心虚,她察觉到萧让有意要带着她与宁儿离开,她自己心意未决,摇摆不定。
她觉得如今待在萧易身边很安心。但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他并不会那么轻易原谅她与萧让当日的所作所为。
“我暂时、暂时不想回去。”
“为何不回去?这个孩子有皇室血统,回了皇宫便能拟定封号,摆满月宴昭告天下,正式册封为公主。”萧易同她分析,“如今在这行宫里,虽宫人们称她为公主,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郁尔不太确定他的意思。
“回皇宫吧,朕同意了。”
郁尔担心萧让,两人在幽州时说好往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抛弃彼此,这段时日他独自面对,如今山雨欲来,她确实该履行承诺,陪他一道经历。
萧易眸光幽深,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
“可是宁儿习惯有你照顾她,我怕她回宫会不习惯。”
“孩子还不认人,你到时候将伺候她的宫人一并带回去即可。”
皇帝这般态度,郁尔揣度得头痛,他说的似乎不是反话,确实要她回宫,也确实答应宁儿册封公主一事。
“那我明日带着宁儿回宫?”郁尔再三确认。
“嗯,去吧。”萧易语气温和,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
郁尔缓缓舒了一口气,他确实很疼爱宁儿,所以为了替宁儿正公主身份,也同意她回宫。
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隔日清晨,郁尔便带着宁儿坐上龙辇回皇宫,她离开数月,后宫杂事堆积如山,她再没有精力照看宁儿。
随后几日,宫里仓促为宁儿举办了满月宴,正式封为淳乐公主,昭告天下。
郁尔又按照规矩,带着宁儿前去给薛太后请安。
薛太后是薛彩铃的亲姐姐,当日又随着郁尔萧让一道谋夺皇位,她见了郁尔态度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