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幻觉?还是主神的把戏?
姜晚顿时警惕起来,挣扎着就要逃离身后这人的禁锢。这里可是她的心灯内部,除了她,还有鸠占鹊巢的主神,根本不可能有别的人能进来!
更何况她如今已经确认外界与她交谈之人才是楚栖寒,那么眼前这人,定然不会是她师尊。
姜晚思及此处,便要抬起空闲的手往头顶金钗伸去,发丝散落的瞬间金钗寒芒闪过,几乎就要刺入来人的眸中,但还不等姜晚动作至一半,却又被身后那人眼疾手快地挡下来。
“才几日不见,晚晚就不认得师尊啦?”
带着笑意的嗓音于耳侧响起,却让姜晚更加恼怒。
她气极反笑:“你也配冒充我师尊?”
说罢便是手腕用力,躬腰一转便握着金钗欺身而上,以体重压着来人往后仰去。
那人顶着楚栖寒那般的清和笑颜,这次甚至是没有阻拦或抵挡,顺势搂着姜晚的腰肢往下倒去,以自己的身体作为防护,令姜晚并未触及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
他的双手还握在姜晚腕间,于是那点楚栖寒赠予的红绳碎金就在他鼻尖处摇摇晃晃,闪烁的光芒将来人双眸都映得亮亮。
那般明亮通透的视线又叫姜晚忍不住起疑。面前这人确实叫她分辨不出与楚栖寒的区别,难不成……这是她的心魔?
“你到底是什么人?”姜晚不抱希望地问——毕竟也不能指望心魔承认自己是心魔吧。
果不其然就听见那人回答道:“晚晚认为我是什么人,我便是什么人。”
他护着惊疑不定的姜晚起身,举目望向的却是天际那处焰火。
也不知时想转移话题,还是要降低姜晚的警戒心,他转而问道:“晚晚想去那边看看?”
姜晚抱臂提防,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他:“你有办法带我过去?”
于是她就见面前的楚栖寒轻笑一声,抬起修长手指扣了扣她腕间红线。
“这又是做什——”姜晚自然不愿有旁人触碰楚栖寒赠予她的东西,作势要捂着手腕退后几步,不料却发现那腕间的红线像是绳结散开,竟然自发舒展成一条直线,朝着远处的焰火直伸而去。
那条线本就极细,如今蔓延开来,几乎叫人看不清丝线的轮廓,只有在阳光的映射中能偶尔察觉些微闪烁,仿佛一线水光。
这条线就叫姜晚怎么看怎么熟悉了。
——当初在无刹海镇压魔族,楚栖寒便是从自己的心灯处引血线为镇魔符咒注入法力的。
那这条红线究竟又是什么来历,竟然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不等姜晚问出口,楚栖寒却是将她直接打横抱起,脚尖轻盈一点,仿若空中漫步似的踩上丝线,于漆黑海面的上空横渡。
姜晚忍不住朝下望去,暗不见底的海面掀起浪潮,随时都可能将他们吞没,她才看上半秒就头晕目眩,赶紧挪回视线来。
“你该不会是想走到途中,把我给扔下去吧?你是主神派来的?”
楚栖寒好笑地看她一眼:“不会的,若是真有不测,我会和你一同跳下海面。”
……这听起来也不怎么吉利啊。
姜晚努力不去想两个人掉下去的画面,转而问:“从我在这里醒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之前你是躲起来了吗?”
抱着她的楚栖寒摇摇头:“需要一定的契机,我才能出现在这里。”
“比如?什么契机?”
楚栖寒意有所指:“一花一世界,心灯看似狭仄微小,但内里方圆是无法衡量的。若是魂魄被困于心灯之内,那人的方位其实很难被追踪到,需要多次与被困的魂魄接触,才有机会追踪而至。”
姜晚似有所悟。所以当她被困在心灯中后,主神也从未面对面地发起攻击,便是因为心灯之境无穷无尽,她寻不到主神,主神自然也很难寻到她。
双方王不见王,这才达成暂时的和平。
而既然说到,多次与被困魂魄接触,就有机会追踪到心灯内,那面前这人的来历不也就明了了么?
姜晚掀掀眼皮:“你真是师尊?”
楚栖寒这次却只答:“晚晚有提防心,是好事。”
——那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之前不知晓他身份还好,现在证实眼前这人就是自己师尊后,姜晚反而觉得不自在起来。
搂在自己背后的手存在感变得极强,像是体温都从对方身上烧了过来,将姜晚的脸和耳朵都烧得烫烫的。
她忍不住蜷了蜷指节,都不知道要将手放在哪里比较好。
但转而她又抓住楚栖寒话里的把柄,不服输道:“那这么说来,外界和我一起去海边的也是师尊吧?为什么要瞒着我?”
说到最后,她语气里甚至带上质问。只是如今两人终于在心灯内毫无阻碍地相遇,见着楚栖寒那张脸了,姜晚连那质问都软软的,听不出任何不忿。
楚栖寒听着她的声音,每听一句,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一分。
最后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才低声承认道:“我没有保护好晚晚,才导致局面变成如此,因而害怕晚晚怪我。”
姜晚便笑:“师尊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楚栖寒的笑容带上一丝无奈:“但凡是与晚晚有关的事情,师尊都是担心的。”
“师尊以前便对不起晚晚,若是如今再犯下错,晚晚或许就不要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