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真的是自由的吗？
穿着一袭婉约旗袍的服务员将她引到陆苒梨所在包厢, 尤漾机械地推门进去，神思尚在游离。
“漾漾……”直到陆苒梨拼命地在她面前招手，怒刷存在感, 尤漾才堪堪回神。
她懵懵地“啊”了一声, 垂眸一看, 才发现自己倒的茶水已经溢出杯沿, 水流顺着杯壁缓缓淌下, 一派水漫金山。
“……”尤漾忙不迭抽过一旁的纸巾盒，从里面取了几张纸巾。
陆苒梨也凑过来收拾残局, 挪开杯子时，她不忘念叨：“幸好这茶水不是特别烫，万一浇到你手上, 那得疼死个人。”
两人把一片狼藉收拾好，尤漾终于回神过来，挤出一个狡黠的笑，语气故作轻松：“没事，我给自己的手买了保险，受伤了还可以获得一大笔赔偿。”
“……”
陆苒梨认真地打量了她两眼, 觉得很是不对劲, 语气狐疑：
“我怎么感觉你很不对劲啊, 一进门的时候就看都没怎么看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倒个茶水都能倒出来，这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啊。”
尤漾抬起手腕，细瘦指尖迟疑地摸了摸光滑的脸庞，看着陆苒梨的眼眸透着点与平日不同的迷茫：“有那么明显吗？”
“有！”陆苒梨点头如捣蒜，声音都扩大了好几个分贝：“超级明显，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尤漾唇边弧度一僵，也不在交好那么多年的闺蜜面前伪装了，慢慢地敛平了故作轻松的嘴角。
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袅袅升腾而起的白雾中，她脸上的情绪先是朦胧得一阵模糊，又渐渐显露：“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才在想一些事情，才导致整个人有点心不在焉。”
陆苒梨是个急性子，最受不了身边人打哑迷了。
她撅了撅嘴，迫不及待地凑到尤漾身旁，一把搂住闺蜜的胳膊：“那我命令你事无巨细地！给我交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漾抬起眼眸，看着陆苒梨那满满闪烁着关切和好奇光亮的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反问：“你还记得我们今天约定来这边的初始原因是什么吗？”
可能是没想到尤漾突然话锋一转提到这个话题，陆苒梨顿了会儿，又含着点期待地说：“记得。你需要告诉我，为什么在留学回来后没有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而是选择一头闷进了娱乐圈，去当了明星。”
尤漾平静地看着她，轻柔的嗓音也如同深潭般无波无澜，没有多少起伏：“那我们先从这个话题谈起吧，我再告诉你刚才发生了什么。”
陆苒梨看惯了她娇纵肆意的模样，鲜少看见她这副冷静自持到像是要跟过往割裂的面容。
她表情愣了愣，声音也不由低了下去，轻声道：“好，那我们先谈这个话题。”
-
尤漾很小就知道，她妈妈许清茹是一个懦弱又偏执的人。
在外人眼里，尤兆兴是个情根深种的好男人。他和许清茹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快毕业的时候开始交往，后来便直接结了婚，从校服到婚纱，令无数人艳羡的恋爱，更别提两人家世差距还挺大。
尤兆兴家世优渥，却丝毫不嫌弃家庭条件一般的许清茹，将她娶回家。结婚后，两人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对自家的独生女儿尤漾也是疼爱到了骨子里，让旁人羡煞不已。
十岁之前，尤漾也是那般认为的。
直到两人在家里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完全不顾家里还有个女儿在场，彻底撕破了脸皮，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那时候的许清茹还很温婉可人，眼里含朦胧泪花，声音轻柔哀婉得令人闻之怜惜：“明明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承诺过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这么多年来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一切都做得很好，可你为什么要变心呢？”
尤兆兴烦躁地捏着眉头，领带也松松垮垮，整个人都是不修边幅的，跟尤漾平日见到温润斯文的爸爸一点也不像。
他声音含着浓浓的不耐烦：“都那么多年前的话了，你还拿出来说干嘛？我每天在外应酬忙得要死，不是为了想要回家看见你这晦气的模样的。”
许清茹眼泪流得更多了，被某个字眼一刺激，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凄厉，“我晦气？这就是你在外面偷腥的理由吗？要不是我闺蜜撞见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已经出轨了那么久！”
尤兆兴脸色难堪，语气也生硬：“我工作压力很大，偶尔去外面调剂一下也没什么，你偏要抓着不放吗？”
“调剂？”许清茹脸上的泪水簌簌掉落，说话越来越偏激：“明明有会很多娱乐活动可以用来休闲，可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在外面玩女人？”
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尤兆兴呵斥：“什么叫玩女人，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
两个人吵了许久，全然没有往常展现在外人面前的那般风度翩然。
许清茹已然钻入牛角尖，满脸仓惶且不甘心地问：“那你为什么要找别的女人，让她们给你儿子吗？”
尤兆兴烦不胜烦，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想敷衍，顺着她的话应着：“对，就是找她们给我生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反正你也生不出来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