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他要么直接叫她的名字,就是语气带着点戏谑地喊她“尤大小姐”,勾着点与平日冷淡截然不同的不正经意味。
尤漾抿了抿莹润的唇,刚想对着这个称呼发表点见解
却听见沈淮礼那不知为何稍显微哑慵懒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你确定我们要一直站在门后说话吗?尤大小姐不请我去沙发上坐一坐吗?”
“……”
又变成了那个惯常的称呼,仿佛尤漾刚才听到的“沈太太”只是一声幻听,现实中并不存在。
停顿半瞬,她蓦地抬起眼,收拢好思绪,毫不客气地白了沈淮礼一眼:“明明是你要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里,还倒打一耙了,脚长在你自己身上好吗?”
沈淮礼低低地“嗯”了声,微沉的嗓音隐带笑意,“行,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
扳回一局后,尤漾转过曼妙身躯,懒得再看他,迈步往里走的时候还不忘抬起细白手腕亮着手链在室内光线下欣赏了一下,咕哝了句:“手链上这颗星星形状的钻,看起来还挺亮嘛,我还以为官网发出来的图加了滤镜呢。”
沈淮礼双手放在西裤口袋里,一身考究规整的西装,室内的白光落在他清俊如远山的脸庞上,显得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精致出众。
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徐徐地走在尤漾后面,视线光明坦荡地落在少女削薄挺直的脊背上,没有再伪装,也没有避讳。
手链上那颗剔透玲珑星星,其实一点也不亮。
因为在他心里,亿万星辰也不及尤漾仰头看他时,那浸透意外情绪的狐狸眸一瞬间迸发出来纯粹热烈的光芒,亮闪闪的,值得他用一辈子去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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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漾趿拉着脚下软绵绵的拖鞋,走到房间内自带的小吧台前,倒了两杯凉白开,又拿着两个透明玻璃杯折返回沙发处。
将其中一杯搁置在沈淮礼面前,她朝着杯子方向抬了抬尖巧精致下颌,口吻随意:“喝吧。”
沈淮礼掀眸,静静看着她没话说,似乎是觉得她这态度略显敷衍。
事实上,尤漾更为不客气,她回视过去,好整以暇道:“怎么,沈总平常都不喝白开水吗?喝的都是琼脂玉液吗?但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这里只有白开水哦。”
沈淮礼轻哂一声,嗓音低沉清越,一副偏偏贵公子模样:“那多谢尤大小姐款待了。”
说完后,他捏住那个玻璃杯,骨节明晰的手指摩挲了下杯沿,举杯抿了几口,折角锐利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清水将他的唇瓣染上一层莹润光泽,看上去比平时少了点禁欲不近人情。
尤漾没忍住看了几秒,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不受控制后,她心绪慌乱地拿出手机,打算上网娱乐消遣一会儿转移注意力,却在这时听见了窗外的动静。
她手机也没心思玩了,起身走过去将窗帘拉开,就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还是一场劈头盖脸的狂风暴雨。
暴雨如注,将整座繁华喧闹的城市浸泡在雨幕之中,行人和车流变得模糊不清,整个天地涌来一股泥土间混杂着草木的清香气息,也让人不由沉寂下来,变得心旷神怡。
“下雨了,沈淮礼。”
尤漾略略偏过头,朝端坐在沙发上姿容雅致的男人说:“你开车来了吗?”
“没有,刚才司机送我来的。”沙发上的男人如实答。
尤漾也不担心:“哦,那你等会叫司机来接你吧。”
沈淮礼将杯子放回茶几上:“他今天放假了。”
“什么?”尤漾将手里的窗帘布料松开,折返回沙发处,打算跟人对峙着:“他不是随叫随到吗?”
“他今天女儿生日,我就给他放了个假。”沈淮礼看她:“我总不好违反承诺,硬生生让他从阖家欢乐中叫出来,冒雨来接我吧。”
“……”
尤漾又问:“那余珂呢?”
“他还没回国,还在加拿大帮我处理事情。”
“那你怎么办?”尤漾挺想让沈淮礼打车回去的,但转念想想,让沈淮礼这人纡尊降贵去坐出租车,简直是天方夜谭,“让梁旻宁来接你?”
沈淮礼没有回答她,而是缓声反问道:“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开心了?”
“嗯?”尤漾觉得莫名其妙。
“那你,”沈淮礼注视着她,乌沉沉的瞳仁似乎也被雨水冲刷过,凉润润的质感,那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委屈:“怎么那么着急赶我走?就不能收留一下我住下吗?”
尤漾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几秒,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想跟沈淮礼作对,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了起来。
沈淮礼继续不动声色地加了把火:“我今天忙完工作就直接赶飞机回来了,想着给你送个杀青礼物,所以现在疲累得不行。”
闻言,尤漾的视线在他脸上扫视了几下,才注意到男人冷白的眼部肌肤下明显得拓了一圈淡青黑色的阴翳,的确稍显着疲态和困倦。
心下一动,她心念松动,一时间也没拒绝的理由了,只好分外勉强地答应了:“行吧,我就大发慈悲收留你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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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漾让酒店服务人员多送了一套睡袍上来,因为沈淮礼临时需要处理一个工作,两人前后洗漱着。
她率先洗漱完,坐在柔软床铺上,回复了几条别人问候和祝贺的信息,忽然一阵困意袭来,抬手打了个懒散的哈欠,疲惫柔软身躯不由自主地滑入被窝里,渐渐地将脑袋埋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