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电话那一天顷刻间安静下来,没了声响。
过了许久,那个饱受婚姻折磨满是疲惫的中年女人声音歇斯底里地响起来:“你懂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明明是尤兆兴他先出尔反尔在先。他在外面四处留情,但我就是死也不会让那些女人光明正大地进尤家的,我就要让尤兆兴一辈子都无法光明正大地在外乱来,报复他曾经信誓旦旦只爱我一人最后却没有信守承诺……”
“我生了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不仅拴不住尤兆兴的心,现在还不站我这边,现在还逃国外去了。要是当年我生了个儿子……”
又是这句要将人耳朵磨出茧子的“名言”。
尤漾嗤笑一下,语气冷冷出声:“难道你觉得,生个儿子就能让尤兆兴收心吗?”
女人停顿半晌,语调拔高,再次撕破脸皮:“至少儿子聪明,不会像你一样在高中的时候连个年级第一都守不住,什么也做不好,每次考试都输给那沈家的儿子……”
这一次,没等女人说完,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尤漾就直接利落地按着屏幕挂断了电话。
在外头雨声零落的声响里,她烦乱地闭上了眼睛。
许清茹每次都这样,只会懦弱地哀怨和悲叹,用别人的过错歇斯底里地来折磨自己。
而她也成为了这段悲哀婚姻的牺牲品,在学生时代里,饱受着来自亲生母亲关于精神方面的折磨和摧残。
-
凌晨一点多,尤漾模糊的意识里,她整个人从巍峨耸立的山崖中疯狂下坠。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的神经霍然紧绷,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了下,而后猛地从梦境中惊醒过来。
幅度有些大的抖动,让她不受束缚的胳膊猛然往旁边一甩,却没有挥到空气里,而是拍到了一个坚实有力的躯体上,传来一声肉.体的闷响。
“……”
尤漾呆愣片刻,才想起来,自己身旁还躺着一个大活人。
还是一个刚才两次都出现在她梦里的角色。
也许是梦境太多真实,回忆过于真切。
尤漾残存的烦躁闷闷地堵塞在胸腔里,连带着明明过了几年她已经渐渐释然的情绪再次翻涌上心头,让她觉得身旁人分外不顺眼。
情绪怂恿之下,她的手指攀上沈淮礼的手臂,也没顾忌什么,愤愤然地在那层薄薄的肌肉上拧了两把,力道还挺重,像是要发泄心头积攒已久的不满。
等拧完之后,她才清醒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尤漾动作一顿,长睫掀起个弧度,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看了眼沈淮礼,看他有没有被这个动作给疼醒。
观察了好几秒,发现男人岿然不动,完全没有被她闹醒的痕迹。
尤漾松了口气,刚要把心收回肚子里,身旁匀称的呼吸声却蓦地消失。
黑暗中,沈淮礼睁开乌沉沉眼眸,手臂上隐约的痛感残存着,而怀里的小姑娘也不安分地挪动了几下。
他不知道自家太太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忿忿地揪自己的肌肉,但约莫能猜想到尤漾现在的心情不太好,而其中缘由还可能是因为自己而起。
想到这一点,他动了动身子,胳膊绕过尤漾纤薄的肩膀,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稳稳地固定在自己的怀抱里,而后垂下脑袋,嗓音微哑地询问:“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尤漾原本以为他没醒,现在突然被人猝不及防地拥入怀抱里,还有些惊魂未定。
“我……”
她总不能说自己刚才梦到了学生时代事情,因为想起自己以前一直被他压了一头,所以想要对你身体进行折磨来发泄心头不满吧。
凝眉思索片刻,尤漾决定甩锅到沈淮礼身上。
她语气幽幽地说:“对,我刚才做噩梦了,梦到了你打我。”
沈淮礼:“……”
尤漾继续添油加醋:“还是那种毫无由头地打我,对我拳打脚踢拳脚相向,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毫无人性!”
像是真的被打了一样,尤漾情绪越说越激动,趁机用脚尖踢了一下沈淮礼的大腿外侧,语气激昂:“狗男人!家暴!”
沈淮礼彻底沉默下来。
他看起来很像那种有暴力倾向的人吗?
尤漾却入戏得更深,声音还有模有样地带了点哽咽的感觉,凄凄惨惨地指控着:“打得我好疼,所以我就揪你两下又怎么了?”
安静片刻,沈淮礼侧过脑袋,也没出言给自己辩驳,而是直接牵起尤漾的纤细皓腕,拉到自己身上。
尤漾被他莫名的动作一惊:“你干嘛?”
沈淮礼削白指腹摩挲了下手下滑腻莹润的皮肤,“没怎么,就想着,要不再给你揪几下?以报你心头之恨?”
尤漾:“……”
“我才不要。”她无语地瞅他一眼:“你的肌肉那么硬,还浪费我的力气,揪得我手疼。”
似乎是赞同她的说话,沈淮礼也没强求,松开圈着她手腕的指尖,帮她把手放进了暖呼呼的被窝里,还贴心地掖了掖被角。
尤漾收了收手臂,正想将这一茬“人身攻击”不动声色地搪塞过去,却见沈淮礼修长的手臂忽地撑起,他整个人支着床铺,挺拔身影笼罩在她的身上。
他俯下高大身躯,清冽冷沉的嗓音亲昵地贴在她耳畔,低低地诱哄着:“要不那我们换个方式,让你家暴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