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白夏脆生生的一连串问题,两人在房门前站定,裴延城不见外地从白夏的小包里摸出钥匙开门,一边推开深褐色的木门,一边转头眉目深深地看向一脸希冀的媳妇。
“你要跟我走?”
待两人走进房间后,裴延城顺手就合上了木门。
声音低哑缓慢,不疾不徐。手上的动作却跟说话的节奏截然相反。
没等白夏回话,握着她手的胳膊微微用力,就将已经走到屋子中间的人又带到了门口。
压低的背脊像拉紧的弯弓,直接就将一脸讶然的白夏抱在怀里。
女人身后是坚硬的木门,身前就是朝她熊抱过来的裴延城,扑面而来的松香混合了淡淡的烟草味,有点苦涩。下巴处覆了层刮不干净的胡渣根,抵在她肩上,隔了层薄薄的衬衫布料刺激着她的皮肤,不疼但是麻麻的。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白夏的耳侧,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却忘了肩膀上还搭了一个侧头看她的毛刺脑袋,这一缩就像是主动把自己的脸颊贴上了对方。
裴延城的唇瓣一年四季好像都是冰冷冷的,降低了些她脸上的灼热。
白夏背脊瞬间僵硬,紧紧地贴在门上,声音有点干巴巴地,却还没忘了他先前的问话:
“要是不耽误你出任务的话,肯定要跟你一起啊。”
尾音带着婉转的鼻音,听上去像撒娇一样。
面上的表情也异常生动,似乎很不理解他怎么会这么问。
一向好哄的裴团长见状,心情立刻就阴转多云了。
垂在白夏身侧的双手环住她的腰将人抱了起来,像抱小孩一样托在臀下,让她坐在自己臂弯。猛然一下拔高让白夏有些失去平衡,紧张地攥住罪魁祸首的胳膊。
而裴延城却对她的回答顾左右而言他,仰着头看向有些惊慌失措的媳妇,低哑的嗓音酸极了:“他送你回来的?”
他?孔长墨?
电光火石之间,白夏眼中闪过了然,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充满狡黠。
刚刚还装得那么像,原来真的醋上了。
见他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的,白夏心里也不像在门口那么慌了,反倒有闲情调侃他。
粉嫩的红唇边噙着笑意,单臂趴在他肩上装乖巧:
“他那完全就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你来这边了嘛,不然肯定早就让你来接我了。”
这讨巧卖乖的话引得男人发笑。
“你到会倒打一耙。”
裴延城磨牙,举着她凑近,在眼前精巧圆润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下颚的胡须也蹭到了白夏高高扬起的脖颈,少了层衬衫的缓解,这下皮肤被他的胡渣刺痛了。白夏一边抱着他的后脑勺躲闪,一边在心里暗自咬牙,果然昨天的刮胡刀买得很对。
*
告别了不愿意做两三个小时的电灯泡,非要等农科院的车回去的张教授后,两人就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到了宣宁市后,裴延城却没有往军区开,反倒径直驶进了市里。
东拐西绕在一排偏僻的小平房前停下。
白夏正疑惑,就听到两米开外,原本静谧的大门内,突然传来叮了哐啷的响动。裴延城走下车,不紧不慢地绕到平房后头,没一会儿就抓住了想跳窗逃跑的人,拎着人从房子后回到了大门口。
此时天色已经沉下来,白夏看不清裴延城抓到的人的脸,但是却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他的身份。
“嘶!痛痛痛!哥你能不能下手轻一点啊!”
“裴延辉?”
白夏有些惊讶地走近,眼下这个穿着劳保服,被她丈夫拎着后脖颈挣扎不得的,不是去粮食局送货的裴延辉还能是谁。
没想到这回他哥抓他,还带了小嫂子,裴延辉尴尬极了,举起双手合十,再三保证自己不跑,裴延城才松了手。
“你粮食局跟车的工作不做了嘛?”
跟着他们走进裴延辉的这个小平房,白夏着实被眼前所见惊到了。
房间不大,正对门的墙上只有个特小的窗户,也不知道裴延辉这么大的块头,刚刚是怎么从这个窗户钻出去的。
只要把门窗一关,整个房间都密不透风陷入漆黑一片,明显不是能住人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小仓库。
而屋内放的东西也确实是当作仓库来用,顺着墙根摆了三面墙的货架,上面满满当当地全是商品。
从吃的饼干糖果到用的香皂打火机,五花八门,打眼一瞧竟觉得比供销社的东西还齐全,有好几样东西,白夏也就前两天在京市,跟孙小玥逛东风市场的时候才见过。
地上也摆满了成袋成桶的米面油盐。
这是要开百货铺子啊这。
“呵,他被快钱迷花了眼,哪还看得上跟车送货的小钱。”
裴延城看着摆放得都没法落脚的屋子,真想把裴延辉打包了丢进新兵连,让他好日子不乐意过,就知道尽折腾。
干投机倒把被他发现,不仅死心不改,反倒变本加厉的还扩大了规模。
“嫂子你别听我哥的,我们跟车也不是每天都要去,跟半个月就休息一次,我还学会了开车了咧!嘿嘿,我这今天才到了一批货,还没整理好,看上去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