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玉安!是他!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是他指使草青到段府探听消息!是他大婚之日指使草青下毒,将计就计让段曦熙同寇元宝成婚!那么……府城的流言会不会也有他一份“功劳”?
刚走到山下,秋明一个不查,手里的篮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碗筷摔的稀碎。
他蹲下身,慌张的想要捡起来却不妨割破了手,血色漫延浸入身下的泥土,秋明无助的痛哭起来。
他招惹了个魔鬼!得告诉林夏……对,得赶紧把这事告诉林夏,娶了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却还整日被蒙在鼓里,林夏被蒙蔽了!
擦干净脸,秋明笨手笨脚的收拾地上的碎瓷,一只手伸了过来,洁白似玉,指尖泛着淡淡的粉,宛若透明,手的主人帮他把瓷片拿了起来。
“小心一点。”
秋明顿觉一股凉意顺着指尖爬了上来,明明身处盛夏,却分毫感受不到热意,冷汗从额头上落下。
“穆……穆玉安”,秋明抬起头喃喃着。
背着光的男人带着斗笠,瓷白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眸子沉沉的,精致的脸蛋仿佛在发光。
秋明却仿佛见到了恶鬼。
“你……你想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秋明站起身,瞧着自己一个月来因为做活而粗糙了许多的双手,惧怕之中满是怨愤。
“我只是要林夏,让你变成这样实在非我所愿”,云安沉着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似乎在解释。
“很遗憾,我也没有想到你的少爷会狠心让你落到如此地步,瞧着,大概与村子里过得最差的人家仿佛了。”
“虽然这话我说出来未免有些居心不良,但男子的好年岁不过几年,我瞧着你不过短短半月已见苍老,若是再过几年,怕是就要嫁给你方才看不起的长工了。”
“当然了,林夏的主意你还是别打了,你不知道我会做什么事不是吗?而且我已经嫁给林夏了,她的性子你知道的,有责任感有担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不要我,你很清楚,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想出换亲的法子……但眼下也意味着你们再无可能……”
低沉的嗓音仿佛魔鬼的低喃,在耳边环绕。
“当然,你也可以赌你的少爷会拉你一把,但是……会吗?大婚之日,他怕是已经恨毒了你,他甚至不会容许你嫁的比他好的。”
男子笑了,一双眼睛里满是恶意。
“从小一起长大,我可太了解他了,他懦弱没主见,自尊心强,偏还贪心任性,想要的总是会让别人帮他出头,小时候这个人是穆烟暝,不曾想到了今日成了你了。”
“好好想想吧……”
秋明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周边的绿荫中蝉鸣阵阵,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男人的脸被晒得有些起皮,他起身,几乎是挪着步子往寇家走去。
林家小院。
康哥儿正捣蒜泥,福哥儿瞧着弟弟依旧不动如山的模样,心下像是有人在挠痒痒,终究没憋住,问起了糕点坊门前的事。
他隐隐瞧见那树上似乎有个人。
“她有些书上的东西不懂,云安哥上课时她不在,来问问我。”
康哥儿没有说实话,但这谎话福哥儿却是信的,毕竟林进安十次去糕点坊,九次是为着这事。
叹了口气,福哥儿怏怏的走开了。
康哥儿垂下头,把捣好的蒜末装在碟子里,递给在灶台上忙碌的清明。
初时在糕点坊门前肯听林进安说话,是因那人的眼神,真挚、恳求,她是林夏的好友,康哥儿不想引起龌龊。
但他后来想了想,这样也许才是最好的。
他不可能不成亲,哥哥也好,秀玉也罢,都会担心,而不论是林丰收还是林夏,两人都是没有姐妹的,想要守着哥哥和云安哥,林丰收和林夏的好友林进安,无疑是个绝佳的选择。
只是这事得先瞒着云安,两辈子的兄弟,云安太了解他了,知道这事定要拦他。
秀玉被春朗扶着走了回来,一进门就筋疲力尽的趴在了摇椅上不肯动弹,春朗则揉着肩膀,嘴角发青,也有些喘,显然,秀玉这场子是找回来了,就是自己没落下什么好。
“师傅说,我都跟着她半年了,竟然还打不过一个野路子,叫我加练!”秀玉哭嚷着,抱着林夏不撒手。
林夏无奈,心道谁叫你学了几天武艺便瞧不起人的,春朗那可是野路子出身却又能做到三军统帅的人,是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能招惹的吗?按着原著的时间,想打败她,秀玉起码得再学个三五年的。
“成了,那你就化悲愤为食欲,多吃点,下次再战。”林夏摸了摸头,安慰着怀里的傻姑娘。
秀玉沮丧的点点头,含泪吃了三大碗面。
林家的午饭是爽口的凉面,清明调了两种料汁,一个油香酸辣,一个醇厚香浓,配上筋道爽滑的面条和清口小菜,吃的人心满意足。
在林家小院时不时散发的浓香中,日子一天天过去,县试成绩出来的颇有些猝不及防,彼时林夏正琢磨着,往北边走上一趟瞧瞧,便听得山下敲锣打鼓的,甚是热闹。
只见一人身着差役服饰,胸口一朵大红花,笑的欢天喜地,被村民们簇拥着,一路手捧托盘走上了山。
此地县试录六人,排名前二者为甲等,直接授秀才功名,其余人应府试,府市录十人,排名前五者为甲等,授秀才功名,其余皆为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