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被带到一处小院, “就是这儿,进去吧。”
“……哎?”林氏没来得及说话, 带路的小厮已经离去。
林氏踌躇片刻, 想着深厚的赏赐,硬着头皮走进了屋子。
没错,这男人正是林夏娘亲的亲弟弟,前几日刚去林夏那儿加塞买了糕点并因此狠赚了一笔的林氏。
屋子里, 身着淡蓝色常服的秋明正等着。
见男人进来,脸上的沉思换成了一张笑脸甚是热情,沏茶请坐下,“叔叔快坐。”
“拜见哥儿”,林氏期期艾艾,脑子一片空白连忙下跪。
秋明瞥了他一眼, 有些嫌弃的叹了口气,赶忙制止请人坐下。
“此番请叔叔来,一是叔叔家的点心实在好吃,我们少爷很是满意, 小小心意”, 说着, 秋明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二来,我在府城里有一好友名唤林夏,此次能来清水镇一趟,我也住不了多久,她有恩与我,我想着能与好友重聚,只是不知叔叔口中的林夏与我认识的,是否是同一人,所以才劳烦叔叔过来,想再问问。”
“您这样的神仙人物,哪儿……哪儿会认得我们这些个土里刨食儿的。”林氏瑟缩道。
“不过,旁的我不晓得,我那个侄女儿倒确实去过府城,去年快入冬时去的。”
林夏在府城如何,林氏哪能知晓,可这哥儿追着问,林氏只能绞尽脑汁憋出些话来回,心道哪有哥儿私下打听人家家中姐儿们的,这哥儿好不要脸。
既然是故人,夸总是不会错的,索性,林氏也就闭眼乱夸了。
“我这侄女长得那是没的说,虽说脾气不大好,可她能干啊,这还不到半年,家中已是起了新宅还做起了生意,那日子过得,红火呦!”就是忒不知礼数,半点不懂孝顺,林氏默默道。
秋明抿嘴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饶有深意道,“她可有提起府城中事?”
“……”这哥儿真是不知羞!居然问人家姐儿可有挂念他?
林氏震惊,府城里的人都是这般的?那可难怪夏姐儿去了半年便性情大变了。林氏自来是个脾气轴又守规矩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得颇为不情愿答复。
“这……挂念……自然是挂……挂念的,毕竟是旧识”,仿佛那些字烫嘴一般,林氏说的磕磕绊绊,颇为难受,“哥儿也帮了她不少忙,如今若是知道哥儿来了,必然是……很开心的,对,对。”
默默的擦掉头上的冷汗,林氏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看来她没少提我们啊。”
对面的哥儿眼波流转,欲语还休,林氏此刻倒是空前清醒,他瞬间抓住了重点,们?谁跟谁……就们了?
这个林夏……欠了情债?还不只一个?林氏有些头晕,“是,是呀,你们可是她的大恩人,咋可能不提呢?”
林氏走出段府的时候,脚下依稀还是有点飘。
他侄女发达了,他侄女欠了府城大户人家的情债,他侄女欠的情债追过来了……
满脑子一堆侄女,林氏有些茫然的喘着气儿,府门旁衣着有些破旧的女子跑了过来。
等等……他侄女要成亲了啊
林氏猛的抓住了,一旁女子的袖子,感觉自己要窒息,“她要成亲啊”
“啥?没事吧?他们欺负人?我找他们去!”女人转头就要往府门冲。
“哎?妻主回来!”
林氏赶忙拉住人,把手里的荷包塞给女人,忧心忡忡的,“赏的。”
王齐那些鼓鼓囊囊的一个荷包目瞪口呆,“这么大方,这得是什么人家啊!”
“……”是啊,这得是什么人家啊!不行,不得了不得了,他得回去大河村一趟!
“我回娘家一趟。”
“你干啥去?雨刚停,路都不通。”王齐赶忙抓住冒冒失失的夫郎心道奇怪,她这夫郎一向沉稳,站那儿跟她半个爹似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大河村。
林夏不晓得自己叔叔的崩溃,眼下正在山下帮忙族人休整房屋。
一场大雨过后,不少房屋都被冲垮了,太阳出来后,大河村好似终于入夏,地上的积水慢慢被蒸腾干净,农田里的瓜果都被糟蹋尽了,村人叹息几声又无可奈何,好在玉米还未下种,不然今年的收成怕是难了。
河滩四周的泥土吸饱了水,一踩一个泥坑,林夏干脆脱了鞋赤脚走了过来。
“屋檐上的粮食一点儿没给我剩下”,林丰收有点低落,逃难的时候她只来得及拿走一半的粮食,心心念念着这另一半放在房梁上,怎么着也能剩下点儿。
“算了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破财消灾。”
林夏蹲在一旁看着林丰收自我安慰,有些想笑,乐天派真是神奇的物种啊。
丢了七只鸡和一半的存粮,在一众几乎倾家荡产的人中,林丰收的损失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夕阳西下,火红的光撒遍天际,整个天空的云层被晕染成金色,盈盈流转间铺就一层瑰丽的美好。
当然,这一切止步于还有小林氏蹭住的林家院子。
“全没了,全没了啊!”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林夏就听到了凄惨的哭闹声。
示意云安不要出声,林夏悄悄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门口,拽着云安直接往后山走去。
“等安生一点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