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都平看到“不与师言”四个字,本来是一肚子火气的,听到她可怜巴巴的说这几句,心里又不是滋味,在掌间把这张纸烧了:“瞳儿,师父不是很喜欢说远话,即便是高人,神人,也不可能分毫不差地预见后来之事,但是师父可以向你保证,永远不会抛下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生活,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人而让你受委屈,从今往后,你若是再敢有这种想法,那便是大过,到时候罚你可就不是抄经这么简单了。”
严都平越说,杨瞳头越低,严都平伸手捏住她后颈的风池穴,杨瞳怕酸,不得不仰起头,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看着师父,想着师父说的话,严都平看到她红了眼圈,越发心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师父如今离不了你,所以不会有别的人,明不明白?”
杨瞳好像明白又不太明白:“都说了我就是随便写写。”
“随便写写也不行,这一遍不算,重新抄。”
“不是说不用抄了嘛。”
“没多罚你是轻的,就该打你板子。”
杨瞳舔了舔笔,低头继续抄经:“许是又伤又病,身忧心忧。要是像师父从不生病就好了。”
“还不肯吃药。”
“就不,我都抄了一千遍经了!”
人有时候就是不经念叨,从不生病的严都平这夜梦魇起了热,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瞳儿想离开罗酆山自己一个人闯荡凡间,梦里的自己觉得徒弟大了,的确需要历练,也就准她一个人下山去。可徒弟走了,他又不安心,后脚跟去找她。
没成想找到她时,她欢欣鼓舞地说:“师父,我遇到了和您一样待我好的人,我要和他成亲。”
严都平很生气:“才认识多久你就敢成亲,人间男子都是骗子,师父不许,跟我回去。”
“就不,我要和他成亲。”
结果那个男人果真是个骗子,严都平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听到他绝情地和瞳儿说:“你走吧。”
严都平恼怒极了,他提剑上去杀人:“我严都平的徒弟,岂容你这般折辱!瞳儿,跟师父回去!”
他一剑刺向那个男人,倒下的却是一身鲜红嫁衣的瞳儿,他慌了神要去抱她,想为她止住心口不断涌出的鲜血,眼前却燃起大火,瞳儿在烈焰那端,流着血,流着泪。。
严都平如何都迈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葬身火海,终于他自己也走不动了,瘫倒在地,好在火蛇也向他侵来:“瞳儿,别怕,师父来陪你。”
“瞳儿,别怕,别怕,师父来了。”
“师父,师父你醒醒。”
严都平从梦中惊醒,看到徒弟俯身在旁,满脸担忧:“师父,你起了热,一直说胡话呢。”
他怔怔看着瞳儿,任由她拿着绢帕给自己擦汗:“瞳儿。”
“嗯?师父是不是要喝水?我去倒茶。”
她刚要起身,被严都平一把拉住:“瞳儿,以后师父待你更好,你,你不要和别人成亲,师父梦见你被凡人骗了,感觉很不好。”
杨瞳愣了一下,手摸着师父的额头:“到底醒了没有?烧糊涂了吗?”
“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我才不成亲呢,我清心寡欲一心向道,成什么亲啊。”
严都平笑了,刚才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师父永远待你好。”
杨瞳眼珠转了转:“那,我不成亲,师父也不要成亲,好不好?”
“你不成,师父就不成。”
“真的?”
“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现在能安心睡觉了吗?您是心神疲惫才起热的,得好好睡一觉。”
“好,好。”
他眼睛一直看着瞳儿,舍不得闭上,杨瞳索性在他边上躺下:“您安心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就像自己生病,师父也会守着自己。
严都平这才又睡着了,一夜无梦。
次日,严都平和带星说了可以送她去泰山府的事情,带星自然是愿意的,既然不能留在这里,泰山府也是个不错的去处,淑妍公主是上仙,又是泰山府的太子妃,若能在那儿立稳脚跟,说不定还能脱离冥界。
带星问:“殿下送妾身过去,只是服侍公主吗?”
严都平道:“本君只是送你过去,至于做什么事情,看淑妍,炳灵在外头有了人,淑妍不伤心也伤面子,肯定会想办法治他,首先就要把他留在家里不是,她现在需要一个能帮她留住太子的人,你觉得自己可以吗?”
带星笑笑:“若是庸俗男子,一眼便够,风雅男子,一言便够,办不到的,都是殿下这样,毫不流俗,心有所属的。”
“你们罗刹女子,拿得起放得下这一点,本君还是很欣赏的。你记住,在泰山府,淑妍公主是你唯一的主人,你若是想跻身仙界,真心待她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快的办法,明白?”
“多谢殿下提点,带星一定铭记殿下恩德。”
“后日启程去泰山,准备准备吧。”
“是。”
严都平又把阿罗阿旁叫来说话,得知要去泰山,两人皆是一惊:“后天?”
阿罗问:“去给姑娘报仇吗?”
“是也不是,探个路,也铺个路。”
阿旁道:“殿下灵力恢复得如何?我看冰魄虽然剑光浅了,但有些躁动,姑娘身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再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