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思见威慑已够,缓下声音,转而安慰道:“不过,若是产量在今夏提高,大家都有赏钱拿。”
底下农户在庄子里做完就回家去,哪还能拿赏钱,当即喜笑颜开,“我们自然听东家的。”
“是啊!”
“是啊!”
孟宁思笑意更深了些,“既然这样,那我便安排了。”
说罢朝着最左边的一列说到:“田地一列,将刚才你们撒的种子收起来,然后去找铁犁牛耕来,将田地再翻一遍。”
说到这儿,被那掌事打断,“姑娘有所不知,这田地早在立春前就翻了一遍了。”
孟宁思冷眼扫过去,“你也说过是立春前耕过的,立春一场洪水,加上立春前干燥,土地板结,怕是没耕到六七寸吧。”
那掌事被孟宁思这一通说辞说的哑口无言,无他,因她说的全是对的。
孟宁思也不管他,又对那一列说到:“过三五日,翻完后去厨房那稻草出来,将田里的水先排出,将稻草在田里烧制,用田里的泥土将田埂填高些。再把水浇回去,然后再播种,种好后盖一层稻草在面上,不用厚,薄薄一层便可。”
农户在底下,眉头紧缩,这种稻还这么麻烦,以前都是直接耕完地,直接种啊……
孟宁思说得认真,自然没注意旁边云铎尘,他开始在掌事找事的时候没有阻止,既想看看自己不知道的孟府小姐是怎样的,又觉得她必然是能处理这样事情的。
果然,她没让自己失望。
听到后面与云朝历年完全不同的种植方法,倒是来了些兴致。坐直了身子,专心听着。
孟宁思此时将稻谷播种的活儿吩咐下去后,便直接赶人,“你们下去吧,等到发芽后将稻草撤下,到时我再来一趟,给你们说怎么插秧。”
那一列农户鱼贯而出,剩下的人听到上面的姑娘瞧着年纪不大,说话头头是道,平心多了几分敬意。
等到了种冬小麦一列,孟宁思说到:“你们种的小麦太旺盛,需镇压。”
旁边云铎尘觉得自己不懂了,这茂盛也有错了?
孟宁思听到这话,回到:“这小麦还在早春,没到返青期,麦苗过于茂盛,根茎脆弱,到时风一刮便倒一片。”
“咦,你怎么知道?”
底下的农户似是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一个黑脸汉子说到:“难怪年年种年年倒,原来是没镇压。”
孟宁思看着他,反驳到:“并非全部如此。”
“小麦在苗期过于茂盛,播种密度大,挨得太紧密,每一株吸收的营养不够,自然长不健壮,根系细短,吸收不了营养,就像人一样,自然结穗不好。”
“镇压能让小麦根系扩大,将来好吸收营养,也能将土地压严实,提高土地温度,增加结穗的有效度,让小麦变得更强壮。”
底下的人听得入神,“那该如何做?”
孟宁思笑着回答:“你们去找个大桶,结实厚重的,躺着滚过两三遍就行,或者直接用脚在上面轻踩。”
细细碎碎的,那底下的人又问出好些问题,孟宁思一一解答,这才算完。
等到瓜果蔬菜和种植树木两列,孟宁思也改进了他们种植方法,改善在农作物成长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农户们心满意足下去。
这一番谈话,倒是直接改变了孟宁思在云铎尘心里的印象。他本以为她是被孟府赶出来的小姐,毕竟明面上,孟宁思算是去观中养病的,而孟府除了孟安学几人外,孟敦忠根本不管她。
他如今才算知道,这孟府小姐居然还是个农务高手。
他一向是嘴比脑快,当即说到:“如今,听姑娘一番话,才知云某才疏学浅,这光是春季种植便有如此多讲究。可算是云某捡了个大便宜。”
孟宁思自然说不敢当,毕竟种地,最重要的还是看天,天道不好,农民怎么种都收成不好。
等到回去的路上,云铎尘骑着马跟在马车一旁,和孟宁思侃侃而谈。
孟宁思发现,这云文安虽从商,却学识不浅,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和解答,有时他的妙语连珠让孟宁思感觉甚是精妙。
等到了松山下,孟宁思告辞后云铎尘还望着她的背影,迟迟不离去。
石一看着自家世子的模样,摇了摇头,就这眼神?这怕不是想住那道观上去……
谁知那孟府小姐一离开视野中,世子就像是后颈有了眼睛一样,转头就给他一拳,威胁到:“本世子只是觉得她是个人才,你多想什么!”
石一:啊,对对对……
孟宁思回去将协议细细看了一遍,锁进箱屉,心中暗喜,这到底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份职业。
才做好这一切,听得长月过来,问道:“哥哥有什么消息带给我吗?”
长月被孟宁思安排去采买,若是有消息,孟安学第一时间就能给长月说。长月先是不知道自家小姐和公子在做什么,现在才回过味儿来,虽然觉得儿女算计父亲好像不妥,但是孟大人在府中也不算个称职的父亲,特别是在小姐公子面前。
“公子没有带消息给我,不过……”
孟宁思抬起头,眼神带着询问。
长月继续说到:“不过听孟府玩得好的姐妹说,老爷被朝中的御史参了好几本。”
长月不懂其中的道理,孟宁思却知道,孟敦忠在朝中平时惯做好人,但是遇到事也是自私自利的,这次御史无外乎找个治家不严、德行不被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