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飖飖。”
“嗯?”姜予安抬眼。
下一秒,姜予安知道他要说什么,道歉道多了,也没什么用了,更何况姜予安也不想再听。
“不必说那些话了。”姜予安说道。
贺延臣欲言又止,姜予安稍稍抬眼,和他对视,抿抿唇,轻声道。
“事已至此。”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
贺延臣只以为她是一时半会无法消气,只想着日子还长,慢慢和她解释,解开她的心结,毕竟此事确是是他做的大错特错。
可他不知,姜予安已经不是生气,生气是因为在乎,但是姜予安想得开,贺延臣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干,不能总是沉浸在此事中,可以难过,但不能难过太久。
如果和贺延臣能相爱,自然是好的,但如果不能,也只是世上千千万万个夫妻里的其中一对罢了。
她不让他说,贺延臣也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只剩沉默。
“翻翻身,我给你擦擦身子。”姜予安稍稍抬了抬他的胳膊。
长时间趴着,这些时日又出了汗,怕是会不舒服。
贺延臣依言稍稍翻起身,姜予安再没了之前的害羞,手脚麻利地给贺延臣解开亵衣,重新拧了帕子给他擦拭身体,又给他系好。
“莫承下午来,我去喊人给他收拾屋子,我把成一叫进来,若是有事,你喊他。”姜予安轻声道。
贺延臣没有说话,姜予安只当他默认了,起身就要走,贺延臣拉住她:“叫吓人收拾就是。”
他的心不知为何有些空落落的,不想姜予安离开。
“莫承刚来京城,我怕他有些水土不服,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姜予安稍稍挣脱他的手,给他把被子盖好,“我听他说,这几日作了一篇文章,还得劳烦你帮他引荐一二。”
“自然。”
她都这般说了,贺延臣还能如何?只好看着她出了门。
贺延臣同样有些怄气。
贺延臣从十几岁考中进士入朝为官,除却一开始在翰林院,后来一直在大理寺任职,每天面对的就是案子案子,查案早就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生活中的一部分,接近姜予安一开始是救命之恩,后来是真心欣赏,求娶的目的到现在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何,到底是为了案子多一些,还是为了她多一些。
那个时候,姜予安求上门,听到她的来意,贺延臣先是惊讶,随后是想到案子,最后竟然还有一丝庆幸。
他从未接触过别的女子,也不知姜予安到底是在生气什么,在他眼中,这件案子一开始虽然不明朗,所有的线索都只指向姜予安身上那个花样,但后来查到了她父亲身上,贺延臣知道她从小没有父母,也是想通过这件案子,给姜予安一个交代。
至于他接近她带来的危险,成二是整个晋朝数一数二的高手,从一开始他就派成二去保护她,他有十分的把握,姜予安不会有危险,只是行宫那次,叫她受了惊吓。
至于去汴州,他是有些这个想法,但如今局势基本已经明朗,带不带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需要多些人力精力保护她。
可贺延臣知道姜予安从来没有去过扬州外祖家,汴州也是她未来想发展商业的一个重要城市,所以还是还是想亲自带她去,确保她的安全。
但姜予安问的也没错,他确实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承认了。
可贺延臣从来没有懂过姜予安。
他冷漠,一切事情的出发点是利益至上,效率至上,不只是姜予安,甚至是他自己,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计划中的一环,但姜予安不是。
定国公和长公主恩爱,家中没有妾室,有个妹妹,虽然骄纵了些,但并不坏,从小他就是天之骄子,对于他来说,感情反而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姜予安呢?从小到大只有祖母,亲戚之间关系淡漠,姜予安可以为了爱的人走更多的弯路,花费再多的时间也不怕,即便是叫她的梦想暂时搁置,姜予安也可以考虑,她爱一个人,亲近一个人,恨不得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他,掏心掏肺,满心赤忱。
她并不是不能接受贺延臣的做法,如果贺延臣能够真诚相待,把事实真相告诉她,把事情的过程,他的计划告诉她,姜予安甚至可以配合,正如丝竹阁那天一样。
贺延臣支持她,她又何尝不会支持贺延臣呢?
她曾说,对贺延臣,是妻子对丈夫,是飖飖对喻之,她爱他。
可贺延臣说过一句爱她吗?
那晚姜予安回想了一整晚,没有。
本来姜予安感激贺延臣的支持,可他从没有过问过她做事的细节,本来她以为这是尊重,如今看来,不过是他不感兴趣,冷漠罢了。
贺延臣想不通关窍,心思细腻的姜予安却看得明白。
她不认为自己能够改变贺延臣,她也不会如此做,她能够改变的只有自己,能做的只有让自己不要太伤心,仅此而已。
这厢,姜予安不知道姜莫承喜欢什么样的陈设,这番来,想必是要住很久的,她暂且稍稍收拾一些,想着等他来了,叫他自己布置。
收拾好之后已经中午,她还要出府一趟置办些东西:“巧云。”
“夫人。”
“我今天中午不回来吃了,告诉厨房一定要做的清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