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村子里的孩子王,人缘好得不行,老气横秋的一说,立刻就有无数小孩响应。
还有人对着阮洄道歉,“虎子,对不住,下次我们就知道帮你了。”
棠峦又说了几句,很有领袖风范的一挥手,宣布解散。
然后拎着哭得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阮洄回家。
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你叫虎子啊!就站在那儿被别人欺负?下次那小胖墩要是再敢打你,你就给我咬回去!狠狠咬,等到大人来了,你可劲儿在地上滚两圈,把自己弄得乱糟糟的,然后哭,比他哭得还响,知道没!”
“以后遇到个子力气比你小的,你就像哥哥一样,直接推翻他!要是你怕打不过,就麻溜往路边的大人方向跑,装哭装无辜,让大人去骂他,懂了吗!”
阮洄呜呜的哭,衣领被棠峦揪着,只能委屈的喊哥哥。
被他哭得心软,棠峦小大人样地叹气,小手在阮洄脑袋上摸了摸。
“好了,不哭了……哥哥总会保护你的!”
他说到做到,直到阮家人找上门来之前,棠峦都好好的保护着他的弟弟。
让阮洄能够心安理得的躲在他背后,傻乎乎的仰着脸笑。
可惜。
只可惜。
他总共没拥有这段时光多久。
阮家人在京都放出的风声是说阮母生产时,护士搞错了她和同病房人的孩子,那孩子体弱,就算有阮家的财力救治,也没能撑过五岁就离世了。
还是意外翻出那孩子的死亡证明单,看到上面血型不对,才生了疑心,往前调查时,发现在产房就抱错了孩子。阮家连忙派人继续追寻,找到了因为感染肺炎治疗费用高昂而被丢在路边、又被棠家收养了的阮洄。
听上去是多么完美的一个故事,阮秉和夫人坚决不放弃自家孩子的慈爱形象一下就立了起来。
“实际上,根本就不是护士搞错了,是他们放纵自家的孩子虐待司机的小孩,被怀恨在心的司机报复了而已。”阮洄擦干净湿漉的眼角,眸中沁出了冷意。
那司机看上去老实憨厚,每次被阮秉发脾气责骂也都是默默听着。
看着阮家的大少爷嘻嘻哈哈将自己的小儿子推进冬日泳池、还恶劣地拿着竹竿击打儿子头部不让他上来时,也只是怯懦的跳下水救起儿子。
最后卑微接受着阮秉的施舍。
“靖靖就是开玩笑而已,他人还小,不知道轻重……这样吧,你带着你儿子去医院治病,发票我全部都会报销的。”
但老实人发起疯来,才是格外恐怖的。
第131章 求你,让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阮洄是被接回阮家后,慢慢才了解到的真相。
那名司机抱着呛了水又泡在冰冷泳池里十几分钟的小儿子冲去医院,看着身躯小小的孩子躺在急救室的床上,烧得浑身通红。
唯一的意识,就是抓着父亲的手,气息微弱喊着爸爸。
司机在医院等了一整夜,等来一个被烧到器官衰竭、智商永远停留在那年的儿子。
他抱着儿子哭了许久,回家重新换好了西装,沉默地坐在阮家车辆的司机位上。
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兢兢业业继续开着他的车。
然后在一个月后,调换了阮秉妻子刚出生的孩子。
“孩子是他买来的,特意选中了一对近亲生子的夫妻,想要让阮秉和妻子和他一样,承受亲眼看着孩子一点点离去却无法阻止的痛苦。”阮洄双手交叠,指尖青白。
说着发生在自己父母身上的事,神色仍是淡漠的,语调甚至含着几分讥讽。
“阮秉自大又狂妄,从来不会觉得地上的蝼蚁还能撼动他什么。”
也让司机找到了可乘之机,凭借多年任职的信任感,以阮秉瞒着夫人抱了私生子为理由,找到医生更改体检报告上的血型。
“但他没想到的是,阮秉实在太冷血自私了,面对着早夭的幼子也没难过多久,在葬礼上就开始谋划再生个第三胎……所以,他给两个人都下了影响生育的药。”
在自己的儿子因为器官衰竭死亡的那一年,司机了无牵挂,冲进阮家,揪着阮家大少爷狠狠捅了刀。
刀刀致命,流出的鲜血甚至将客厅地毯都浸泡透了。
在保镖赶到时,司机干脆利落的自杀了。
从头到尾,司机都没有特意遮掩过自己做的事,他就是一个为了自己孩子发疯的老实人。
但偏偏阮秉极度自大,想当然的以为一切事端都能用钱解决。
将旁人视为任打任骂的蝼蚁,终究会反过来被狠狠咬一口。
直到那时,阮秉才惊觉,自己和妻子都被下了药,已经失去生育能力。
司机的所作所为浮出水面,他们才惊慌地找起了那个被司机随手送人的亲生孩子。
也就是阮洄。
彼时阮洄刚刚结束中考,棠峦还在高中念书。
棠爷爷在田里摔了一跤,被送回家休养,家中钱财吃紧,阮洄就提出了自己辍学去镇上饭馆当厨师学徒的主意。
他被气到破口大骂的棠爷爷砸了枕头,仗着棠爷爷躺在床上、行动不便,刚笑嘻嘻的往门口躲,就和从锃亮豪华的轿车下来的阮秉对上了视线。
阮秉的眼神满是挑剔和嫌弃,上下打量了他许久,唇瓣一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