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听风一惊:“侯爷!”
怪不得今日一身劲装,易听风知道他要动手,却没想到他的战意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叶轻舟道:“流风回雪楼顶级杀手的身手不差,普通斥候是……”
易听风俯身劝阻道:“正因流风回雪楼杀手身手不弱,侯爷旧疾未愈,才实在不能孤身犯险!”
叶轻舟此时本无心与下属多费口舌,然而见易听风表情实在担心,不禁脸色一温。
叶轻舟说:“多少年来都是这样,倒退十年我是暗卫,没什么险不险的。”
易听风道:“往时往日怎能与今时今日相比!侯爷已是千金之体,早该坐不垂堂。”
叶轻舟自嘲般一哂,易听风却坚持道:“倘或侯爷不放心斥候,那我亲自去探。倘或侯爷出事,我们之中,还有谁能为苏姑娘筹谋?”
叶轻舟一时倒没说出来什么,他还鲜少有下属顶嘴哑口无言的时刻。易听风行了礼,不等他回复,转头便去。
没成想易听风不到半个时辰便回:“禀侯爷,”
他似乎也很奇怪似的:“山上并无防御。”
叶轻舟挑了挑眉,易听风重复道:“毫无防卫,是座空山。不过远远望去,山庄灯火通明,庄内倒是有人烟的样子。”
易听风是主管情报的一司长,若论做斥候,天下比他强的也没有几个。就算季犹逢剩下的杀手全与苏照歌的身手持平,也不太可能全然瞒过他的眼睛。
叶轻舟道:“上山。”
奇怪。
照朝中的形势来看,季犹逢不会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被他将在囹圄之中。叶轻舟同样有把握照歌和玉钟都不会背叛自己,也就是说季犹逢不可能知道自己今晚偷袭了他的藏身之处。
可即使如此,他便这么不谨慎,就在京城周边藏身,又已经目盲,连防卫也不布置吗?
他不可能是这种粗糙的性格,如果真如此,正经将他当个对手的自己倒可笑了。
叶轻舟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找地方藏身,或从高处走,或从暗处走。仿佛一张由黑衣暗卫组成的蛛网,逐渐向山上的山庄织去。
他是那只蜘蛛。
山庄四周是一片竹林。
果然如易听风所说,山庄周边并无防卫,透过竹林的缝隙,能看到山庄正门处灯火通明,两个穿白裙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倒像是两个守卫。
只是。
虽然也穿着流风回雪楼的服饰,可那两个女孩脚步虚浮,就算会武功,也不能与照歌的身手相比。
是计策?或是季犹逢手下只剩下这种小孩子了?
叶轻舟扶着竹子思索,不成想风中却突然传来极细微的一声铃音。
虽然这声音极小,然而四下夜深人静,却格外明显。叶轻舟蓦然抬头,腕底一翻,袖中暗刀已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破空而去。
然而空中风声烈烈,并没有异动。
哪里来的铃声?陷阱?这声音从竹林中来,是圣安司的人触动的吗?
叶轻舟眯起眼睛看天,一条细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丝线尽头坠着细小的铃铛。叶轻舟和易听风对视一眼,又同时向竹林深处看去。
深山深夜,光线微弱,不知道这里悬挂了多少这样的铃铛。人没有那么好的夜视能力,如果只有他和易听风行动,或许还能避过。
可但凡来得人稍多,他们没有点火上山,难免触动这铃阵。
只是既然铃阵不连着陷阱,那它的作用……
山庄门口的两个女孩子突然齐齐福身,清声道:“恭迎侯爷。”
叶轻舟和易听风回首看向山庄。
易听风用眼神询问:被发现了,我们要出去吗?
叶轻舟微微摇了摇头。
就算这是季犹逢的布置,他这铃阵布置得复杂,山中走兽乱撞,随便来个什么鸟也能触动铃声。
这要是被诈出去就太蠢了。
那两个女孩没等到回声,也不急躁,施施然转身回了山庄里面,不多时竟然从山庄里搬出了两个不断蠕动的麻袋,像是给暗中的人展示一般丢在了门口,然后各自抽刀。
叶轻舟:“……”
这是唱得哪出,麻袋里是谁,总不至于要把季玉钟和苏照歌在门口杀给他看?
万一来得不是他,是鸟呢?
白裙守卫也不卖关子,挑破了麻袋,从里面滚出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孩子来。她们都被堵着嘴,呜呜地哀哭,看服饰华贵无比,看面孔陌生无比,没有一个人是苏照歌。
季犹逢这是抓了两个什么人来威胁他。
叶轻舟眸色微冷。
易听风道:“侯爷,得救。”
叶轻舟瞟了他一眼,易听风道:“那两位分别是兵部容大人家的千金和边关吴将军留在京城的爱女,容大人是咱们的人,吴将军是老岳国公旧部……”
就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功夫,白裙守卫竟然也不多说什么,手起刀落就要斩人——功夫虽差,手下却够狠辣,刀势去意坚决,是杀人刀!
没等易听风说完,叶轻舟已经随手劈了段竹枝做暗器掷出去撞在了白裙守卫的刀上。
刀刃险险擦着人质的脖颈斩落。
叶轻舟掸了掸袍子,施施然走出了竹林。
撤了守卫,却布了铃阵提醒。他再遮遮掩掩,倒不如季犹逢行事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