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了一家极简陋的客栈。
但这么住着也不是办法?呀,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早晚得回茫镇去的。
陈纤韵最头疼的还不是银子的问题。
如果让公子知?道她给洪家银子的事情?,公子只怕是更加不喜她。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小叶还昏迷着。
洪小武小心翼翼地问,“叶姐姐,能不能让叶哥哥给我阿爹看?看?,他是医术圣……”“不行!”
陈纤韵打断了洪小武的话,“他……自己身体也不好,不方便。”
洪小武一听,眼泪掉出来?,悲从中来?,“姐姐,我阿爹还没?醒呢,大?过年的,我家就指着我阿爹过日?子呢,求求你了。”
洪小武到底是个半大?孩子,家里虽穷却有双亲庇护的,如今的境况一下让他心里稳不住了。
洪小武扑到陈纤韵面前,“姐姐,求求你叫哥哥救救我爹爹吧,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给你当牛做马。”
席希路过这间房,听见里面有动静。
于是疑惑地躲在边上听壁角。
越听,眉头越皱起。
最后黑着脸一脚踹开了房门。
陈纤韵吓得脸色发白,无措地望着一脸怒气的席希。
*
陈纤韵一脸局促地站在席希面前。
“大?师兄,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席希看?着陈纤韵,“原以?为陈师妹是磊落的江湖女子,却不想是我误会了,师妹无论投入师门多少年,依旧不改贵女本质。
想来?我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师妹,竟把?你这样?满眼心思算计,向朋友桶刀的人当成了亲近之人。”
席希平和的语调深深刺伤了陈纤韵,“我没?有!我并没?有对小叶做什么,我甚至自出银两,想着补贴她,我……”
“那好,既然你觉得自己做的如此好,这件事情?你敢告诉阿玥和子和吗?敢让他们知?道他们一向敬重?崇拜的大?师姐干了什么吗?
你这么理直气壮,你敢吗?”
陈纤韵哑口无言。
席希认真地望着陈纤韵,“心悦一个人,从不是错。因为这个人很好,所?以?我们不由自主想要靠近,这本是很美好的。
可若是因为心悦,便产生?了独占的念头,从而搅弄手段,伤害无辜的人,这就是错的。
这个过程中,你会逐渐迷失自己。也许有一天,你自己都觉得自己面容可怖。
师妹,趁现在还来?得及,及时回头。”
陈纤韵望着自家大?师兄关怀的眼神,不由心中酸楚。
眼泪就掉出来?了,怔怔地望着他。
席希从怀里抽出干净的白帕子,“我的师妹,是那个爱护同门的纤韵师妹,是这几日?每天最早起床去施粥的姑娘,是见到不义会行侠仗义的侠女。
如果师妹现在走错路了,不要紧,师兄拉你回来?。”
陈纤韵哭得不能自己。
席希给陈纤韵擦了擦眼泪,“别怕,这件事情?,师兄陪你一起解决。
做错的事情?,趁着没?有酿成大?祸,该道歉就道歉,该补足就补足。”
陈纤韵哭得像个小兔子。
“好。”
“那我,那我还可以?喜欢他吗?”
席希负手而立,笑笑,“自然可以?啊,喜欢这件事情?,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但你要始终记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可因得不到同样?的喜欢而心生?怨怼,始终别停下自己精进的脚步,守住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陈纤韵眼角还垂着眼泪,愣愣地看?着席希。
大?师兄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似乎真的有了名门大?派首徒的风采。
席希看?着难得冒傻气的陈纤韵,把?手帕塞给她,温和浅笑,“把?眼泪擦一擦,我去把?那两个小的支开,别叫他们撞见了。”
席希大?步迈出。
其实刚才告诉师妹的,也都是他的经历。
好在他当初,还算坚守着自己的本心,没?有对公子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反而因为愚蠢的居高临下的同情?,帮了公子好多。
还好啊还好啊。
否则他现在哪还有什么脸面站在公子面前呢。
事后,公子也曾三言两语点播过他,都让他受益匪浅,心境越发开阔了。
想到这里,席希脚步越发轻快。
跟着公子时间久了他都有点像公子了!
总有一天他能感动公子,让公子加入青丞山,打败白帝宫独霸武林。
他们青丞山门肉眼可见地越爱越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席希脚下一打滑,差点摔一跤。
*
叶软色一连昏迷了三天。
按时间上算,已经进入了第四天了。
顾宴清面上平和,容玥席希来?的时候,他甚至能如常地招待他们。
除了他眼底布满血丝外,和平日?里似乎没?有区别。
可他微笑着婉拒了所?有人替换他的请求,坚持自己守着叶软色。
公子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况且他本来?就有伤。
极度缺乏休息,再加上几天没?有好好进食,又源源不断地给叶软色输入内力,顾宴清的伤势隐隐呈现复发的迹象。
公子的着急,是厚厚冰层下波涛汹涌的江水。
即便江水已然奔腾不止,可冰面依旧维持着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