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中微眯着眼,唇抿成一条直线,对楚槐卿的挑衅冷眼视之,嘲讽道:
“据我所知,楚尚书似乎有意将韩太傅之女娶进门做儿媳......”
此言一出,楚槐卿立即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看向怀中的少女。
松酿脸色有些白,不知是刚刚吓的,还是在雨中冷的,亦或是听到这个消息难过的......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用不着和你交代!”楚槐卿冷声道。
范中笑笑,苍白的面容在雨中更显阴郁。
雨水滑落他的面颊,留下斑驳的印迹,交错纵横,理不出脉络。
“松酿,你真的愿意嫁去楚家那种是非之地?你可知高门大户的生活是怎样的?嫁过去你真的能幸福吗?”
“范中!我再说一遍,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插手!”
楚槐卿忽的拔高了声量,厉声喝道,面色铁青,难掩怒意。
少女拍拍男人的手背,眼神暗示他稍安勿躁,而后将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投向范中,柔声道:
“范中,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想让我开心,我也知道我和他之间存在很多阻碍......
可我不想仅仅因为眼前的这些问题,就知难而退,我心仪他,自然也愿意相信他,所以......
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想听。”
来人听她如此说,渐渐垂下了眼眸,忽闪的睫毛下是藏不住的阴翳。
少年的眼眶愈发湿润,泛着丝丝血色,那滚落的不知是泪珠还是雨水。
“你真的笃定他了?”男人攥紧拳头,不甘心地问道。
楚槐卿亦是屏息等待着少女的回答,手指不由地捏紧,暗示着他内心的紧张。
松酿抬眼将范中望着,眸光闪烁,声音却坚定而果断。
“没错!”
男人落寞地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原路返回,背影透着说不尽的凄凉。
松酿有些于心不忍,想要上去拉住他,却被楚槐卿拦住。
“长痛不如短痛,你不能给他希望。”
少女痛苦地闭上眼,倚着少年闷闷道:“我想回家。”
楚槐卿抚着她柔顺的发丝,眼底极尽温柔,仿佛怀中之人是稀世罕见的珍宝,一不小心就会破碎,所以他要小心翼翼地呵护,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与此同时,赵佖与楚月川这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也相处得一派和乐融融。
自楚月川嫁入申王府后,每日嘴角都挂着笑。
她一笑眼睛就眯成一弯明月,显得人畜无害,没有半点为人妻的成熟端庄。
就连幺叔都忍不住提醒赵佖,让他派个人好好调教调教这新娘子,不然这幅样子如何担得起王妃之位,如何打理好府中内务?
赵佖却不以为意,每次都假装听进去了劝告,可当着妻子的面却从不提及。
他觉得王妃这样子挺好,心思单纯,毫无城府,相处起来很是惬意。
他能给她的本就有限,又何必拿这些俗事来惹她不高兴,毕竟她不高兴了,自己还得哄。
“王爷,王爷,这是我刚刚熬好的冰糖雪梨,你快尝尝!”
女人银铃般清脆的嗓音响起。
赵佖不用去看,便知来人是谁,想起自己的小娇妻,嘴角忍不住上扬,温声道:“你慢点,别又摔了。”
这个月,这位莽莽撞撞的新王妃已经失手打碎了三个碗碟。
“放心,这次绝对不会的。”
女人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榻上青石台阶,眉眼弯弯。
赵佖微微一笑,侧耳倾听着来者的动静,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又重演上次的悲剧。
幸好,这次少女有了前车之鉴,没有出现意外,而是稳稳地将白玉碗递到了丈夫手中。
“这次,我没有出错哦!”女人娇笑着,眉眼间俱是得意。
赵佖虽然看不见,可仍能听出她语气中的自豪,认真捧场道:“王妃做得越来越好了。”
女人面色微微一红,笑容又浓烈了几分,对于丈夫的夸奖很是受用。
在以前的那个家中,没人在乎她的感受,她时常被忽视。
如今赵佖总是乐于鼓励她、赞扬她,她只觉自己被人真切地放在心上,一片温暖。
“都是王爷教的好,快尝尝,这可是用清晨采集的露水煮的,保准比上次还好喝!”
男人笑笑,低头摸索着白玉勺柄,舀了一勺汤汁送入嘴中,仔细品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王妃的手艺越发好了,比之王府大厨,也丝毫不逊色。”
“真的?!”
女人惊叫出声,兴高采烈地瞪大眼睛,“那以后王爷的膳食都交予我负责,可好?我一定努力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咳......”
赵佖被惊得呛住,忍不住轻咳。
白白胖胖?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恐怕是她在乡下养猪时的宏伟志向!
女人见状,赶忙将他手中的碗放下,替他拍着胸口,关切道:“王爷没事吧?是月川说了什么,吓到王爷了?”
说罢,女人垂下头,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口无遮拦。
王爷这样矜贵儒雅的谦谦君子,定是不喜她这般的粗鄙之言。
久不见女人开口说话,赵佖在突然安静的空气中察觉到了她失落的情绪,握住她的小手,面容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