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时了?我答应了爹爹,午时回去陪他用膳,这要是食言了,他又要大题小做关我禁闭。快快快,我们走,麻烦你们将船靠边?”
楚槐卿看着着急火燎要离开的松酿,心微微一沉,面容平静道:
“姑娘莫急,现在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你家住何处?我送你。”
船夫将船渐渐靠岸,岸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堪堪要上岸之际,松酿忽的回头笑了笑,锲而不舍地追问:“你还没说,打算如何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
这么好的敲诈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好得是尚书之子,将来应该有的是用得上他的地方。
“金银财宝太过俗气,想必姑娘也没放在眼里,不如我许你一个承诺,只要日后你有难,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必当竭力相助。我乃户部尚书之子楚槐卿。”
“当真?什么需求都可以满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勾了勾唇边,扬起一抹好看的微笑。
阳光之下,温暖和煦,分外笃定真诚。
松酿愣了愣,心道这家伙哄女孩子的时候还挺人模狗样。
春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回,不知道自家姑娘一会儿不见怎么就攀上了堂堂尚书之子,还得了他的一个承诺。
真不愧是她家姑娘,行事永远叫人摸不着头脑,猜不透结局。
主仆两人一下船,便匆匆往家里赶。端王手执折扇,轻轻摇动,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乜斜着念念不舍的楚槐卿,调侃:
“别看了,人家姑娘后脑勺没长眼睛,看不见你的深情款款。”
楚槐卿赫然,轻咳一声,将目光中的那抹淡粉色挤掉,眼神飘忽地盯着面前一脸看戏的端王,掩饰:“人家救了我的命,我感念她的恩情不行?”
端王的近身侍卫饶山都绷不住了,垂着头压低了声音道:“楚少爷眼睛都直了。”
“饶山,你皮又痒痒了?”
楚槐卿奈何不了端王,只好磨刀霍霍向饶山。他将拳头捏得嘎嘣响,好整以暇地盯着瑟瑟发抖的饶山,赤裸裸威胁。
“王爷,救命啊,楚少爷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
松老爷最近很顺心,酒楼生意蒸蒸日上,女儿这两天也乖乖听话待在家中。
时不时陪他用膳,剩下的时间在屋里学习琴棋书画、刺绣女工,没有四处乱跑,他对此甚是欣慰。
剩下唯一的心愿便是寻个称心如意的上门女婿,帮他照顾松酿、料理生意,替他们老松家开枝散叶。
虽然严格来说不能算他们老松家的血脉。
以前他一穷二白,四处奔波,生怕松酿没有在婆家安身立命的资本,所以带着她走南闯北,将毕生经商之道都悉数传授给她。
他们这样的人家大多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商贾巨头,想着夫家即使对她的性子不满意,可凭借她的容貌和才能也断断不会受了委屈。
“丫头,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松老爷一边夹菜一边试探着闺女的口风。
偌大的圆桌之上摆着几道简单的家常菜,其貌不扬。父女二人比邻而坐,吃得津津有味。
松酿埋头扒了口饭,口齿不清道:“唔......能出、能水、能晚......”
“什么?咽下去再说,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都没有。”
松老爷嘴上虽然在责怪,手上却在不停地往女儿碗里夹菜。
松酿不以为意地呲牙,瘪嘴照做将饭菜咽回肚中才幽幽道:“我说——我要找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人。”
“胡闹,你怎么不说你要找个街头混子?只会吃喝玩乐的人能有什么出息。爹倒也不指望你能嫁入豪门望族,但最起码要积极上进,有责任心,懂得照顾你。
不然等我走了,剩你一个孤苦伶仃地留在这个世上,叫我有何颜面去见你死去的娘亲。”
松老爷不满地喝道,将手中碗筷重重一放。
“爹爹,你怎么又这么说!你才四十多岁离死还远着呢!我要你活到耋耄之年,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我都跟阎王说好了,你这一世积善行德,他决定让你寿终正寝。”
松酿抱住老泪纵横的松老爷,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连小鬼都要绕道而行。
“好好好,爹爹一定会等到你身着红装、风光大嫁的那一天。”
“不够,你还要亲眼看着我妇唱夫随,儿孙满堂,到时候你就是孩子的外公,要好好和孩子的爷爷奶奶相处哦。”
松酿搂着爹爹的脖子畅想着未来,眉眼间俱是憧憬,美好纯粹得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你这孩子,是夫唱妇随。”松老爷无奈地看她一眼,纠正道。
“我知道啊,那是别人。我就要妇唱夫随,像你和娘亲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傻孩子,这样的感情可遇而不可求。爹爹我此生有幸能遇见你娘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遇见她之前我从未想过成亲,更没想过此生只娶一人,可遇见她之后,我的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有其父必有其女,爹爹你如此专一,你女儿我自然也不差。所以在我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之前,你就不要催我相亲了好不好?好不好。”
松老爷怔怔望着窗外的明月,月光皎洁铺满一地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