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也不知道哪位亲王会接替帝位?”
“这还用说自然是简王,他与官家一母同胞,外加朱太妃和章丞的扶持还有哪位亲王能与他一争高下。”
“那可说不定,若论政治手腕和出身,向太后可比朱太妃强多了。”
“官家年纪尚小之时,全靠太皇太后主持朝政。向太后又是太皇太后一手培养出来的,当朝有好多大臣都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她若是反对想必简王的帝位也悬。”
“这倒是,谁叫简王是朱太妃所出,单凭这一点他就过不了太后这一关。这么说似乎端王更有胜算。”
“端王无心权势,风流浪荡是众所周知的,向太后若是扶他登位,只怕难以服众。”
......
楚槐卿品着琉璃盏中的百合香酒,眼神散漫,侧耳聆听着隔壁桌两个穿着酱红色官服之人的对话。
他本是来还松酿遗落的竹筒,却没想到遇见有人议论国事,反正小厮传话尚未归来,他索性躲在屏风后面光明正大地偷听。
“可不是,你没听说京城最近的流言。据说官家曾向大相国寺的主持求签一问他的兄弟之中哪位天选之子,结果你猜如何?”
那人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说。
“主持就回了两个字——人吉,端王即赵佶,现在百姓都说这是上天的暗示——端王乃天选之子。”
“这是真是假?”
“谁知道呢?不过八成是假的。不然之前为何没这种说法,偏偏是在这个关键的时期冒出来,你说不是人为散播的是什么?”
“你说会不会向太后的所为?她一向擅长煽动百姓。”
“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心.......咔。”
楚槐卿抿嘴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十分不屑他们这种贪生怕死的懦弱行径,可对他们的判断却大致认同。
宣和他是了解的,他是断断不会有这种深沉的心机。
一定是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制造舆论,好借机赢得民心。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松酿正在专心致志作画,小厮突然闯进吓得她手腕一抖。
一滴墨脱离笔端坠入纸渊,瞬间将画中的黄鹂鸟晕染,从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鸟变成了一只瞎眼的盲鸟。
“娘子娘子......”
小厮锲而不舍地继续敲,边敲边喊,甚是聒噪。
松酿望着毁于一旦的小鸟,气得想骂人,用力将门一拉,瞪着一双欲将喷火的眸子,指着门口的一个木质挂牌咆哮:
“什么事?门口写着勿扰,你不认识吗?!”
小厮被她骂得莫名,委屈巴巴地低下头搅着手指,嗫嚅:“小人不识字。”
松酿哭笑不得地将他望着,被气得没了脾气:“好了好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
“一位姓楚的官人求见,老爷叫我速速来唤你。”
“姓楚的官人?难道是楚槐卿?他找我做什么?”
松酿往左上方瞟了瞟,拄着下巴细细思索。
“老爷没说。”小厮老老实实答道。
待松酿换好衣服出来之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滑稽的画面。
威严魁梧的老松此时正目光切切地盯着楚槐卿,宛若老鼠看见肉一般泪光闪闪。
只见他一边亲力亲为地给楚槐卿倒酒,一边套话:“听公子口音是本地人?”
楚槐卿诚惶诚恐地接过酒杯,正色答道:“对,我家世代居于汴京,到我已经是第五代。”
老松暗暗在心里点头,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公子这是第一次来我遇仙楼?”
“来过一两次,但一直无缘得见松老板。”
松老板持续打量着面前的翩翩公子,终于按奈不住地问出了那个逃不过的问题:“公子可有婚配?”
“......”
楚槐卿对此猝不及防,不小心呛了口酒,面色微红。
不待他作答,松酿赶忙冲了过来。她真怕他爹再语出惊人,把人吓死。
“老松,你在干嘛?不要总是看见个男人,就着急推销你闺女行不行?”
总是!楚槐卿默默喝了口酒压惊,看来他不是第一个被如此盘问的人。
松老板对女儿的婚事竟然如此急切,这点倒是令他略略讶异。
毕竟松酿生得伶俐可爱,长相也清丽脱俗,想来应该不缺倾慕之人。
“女儿,我就和楚公子话话家常,这你也不许?”
“不许,你的小心思可逃不过我的眼睛。老松你该去看账本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松老板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了,临了还不忘嘱咐楚槐卿以后多来遇仙楼做客,他一定亲自款待。
松酿望着老爹渐渐消失的背影,这才放下心来看向楚槐卿。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找我什么事?”
“无碍,你爹挺可爱的。我来找你是为了归还此物。”
他挥挥手,立在一旁的溪边立刻上前将青绿色竹筒递到松酿面前。
“不过是个竹筒,何必劳烦楚公子亲自相送。”
“我今日恰巧路过,便想着顺便给你送过来。”
溪边瞪大眼睛,怔怔地看向自家公子。
什么时候路过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们明明特地绕了一大圈过来。
松酿接过画筒,朝楚槐卿点头道谢。